老胡想了想,报了个江惟英皱眉的数字“八九年了。”说完他又讪笑“当然,起初的药效果没有这个好,这是后来改过的,渠道少,每回都是寄给老东家的,老东家担心林医生有依赖性,这才控制着,不是旁的意思。”
是几分意思江惟英心里自有判断,他不追究这个,而是微微侧目,有些迟疑地问“如果一直不吃这个药,会发生什么?”
“不是很清楚,但脾气性格是有点差别,林医生那个人您也知道,平常没什么话,又是个医生,一般情况下也比常人能控制自己,但时间一长就不怎么好。”
“怎么不好,我说了不要让我问你。”
老胡一愣,眉间窘迫“具体的发病原因我是不知道的,那些年在国外就开始了,老东家去看过他几次,回来直叹气,只听说是身体过度紧张,容易发热,林医生性格孤僻,常年独处,他会想什么又有谁能明白呢,国内外的专家都给他看过这个病,说什么的都有.....精神..障碍,哎,这些专业名词,我也不懂啊。小东家,我只知道林医生得吃药,不吃药那是要生病的”
江惟英堆积在眉间的怒意跟烦躁暴露无遗,他撑了把额头“你出去吧”
老胡默默松了口气,退了几步,又回头说到“哦对,他可不能独处。”
“就是..生病的话林医生不能独处..”
“会怎么样”
老胡摇摇头“倒是不会怎么样,容易自闭,不清醒,听说还会把自己关在箱子里。”
墙上的时钟又多走了一格,天光大亮,江惟英站起来眼前一阵发黑。
“你能不能离我近一点”
“我很久没睡觉了”
“你能不出门吗”
“能吗”
江惟英咬咬牙,七十几秒的红灯他等不了,不到十秒的红灯他也等不了,到了最后,他根本看不到红绿灯,眼里只剩下每一秒都在跳动的时间。
轰鸣的引擎彻响了一整个清晨,他把车横七竖八地扔在车库,下车走了几步就忽然跑了起来,什么都要等,红灯要等,电梯要等,什么都那么慢,时间那么慢,电梯也那么慢!
他往按键上狠狠锤了一拳,轰隆一声,越来越快的却只是他的心跳,快到忍不了,快到酸涩发痛。
35-4
而林预高烧已退,但随之而来的低烧长久缠绵,一夜几乎把他整个人烧干,江惟英进门后家里的灯全亮着,林预正坐在餐厅里喝粥,准确说是坐在那里捧着粥。
“林预”
江惟英心跳平稳多了,只是有点气喘,他的手很冰,印刻在额头上让林预觉得凉快,就往前送了送。
“你又发烧了?”
林预嘴唇干得起皮,抬眼间两只眼眶通红的,眼睛里全是血丝,他咳了一声,说话带着浓重的鼻音“好得差不多。”
“差不多个屁”江惟英推开他的头,桌上的菜依然没有动,与其说林预是在喝粥不如说他一直在这坐着看粥,江惟英打开炉子重新把粥热了一遍,林预动都没有动,也不再盯着他看着他,两人之间只有断断续续的咳嗽声刺激着人的耳朵。
粥温热,江惟英尝了一口又坐到林预旁边,他用腿把林预坐着的凳子勾成了面朝面,勺子递到他嘴边“吃。”
林预很听话,他向来是这样,反抗不过的东西就会立即顺从。江惟英一勺一勺的给他喂粥,喂完了粥又剥了鸡蛋,林预咬了一口,鼓起腮细细咀嚼,但很快一阵咳嗽就打算了这份平静,鸡蛋咽不下去往外呛,他表情艰难推开江惟英,后者却用手去接,且另一只手已经将水拿了过来,林预接过水猛灌,眼里的水汽未消,看着江惟英手上的蛋黄渣微微发怔。
“你不必这样。”
“哪样。”江惟英淡定地擦手,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罐药放在桌上“老胡叫我带给你的”
林预只需要看一眼就知道这是什么,他不慌张也不惊讶,伸手去拿的时候被江惟英按住了手“不吃药会怎么样?”
林预疲惫的眼睛没有光彩,连颜色都比往常淡了许多,恹恹地无神“不会怎么样,相比平常的药对胃刺激小。”
“他说不吃药会情绪失控,这意思是不是代表没有药物控制的情况下,你才比较真实?”
“或诚实?”
林预收回手,他舔了舔干涩的唇,摇头“没那么严重,我不知道该怎么说,脑子很乱。”
“我知道”江惟英若无其事道“不吃药的话,你不但会哭,还会求我不要走,要贴着我睡觉,让我不要上班。”
林预皱着眉看向他,脑子里一阵抽搐。
“那样的你不会恶心我,不会对我吐,我挺喜欢,其实你哭着求我的样子我更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