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郡主,您都一天一夜未进食了,奴婢知您胃口不好,但多少喝些粥吧......”
喝完粥后,宝欢又拿清水来给她漱口。
接过杯盏,薛窈夭视线掠过自己莹白手腕,却是微怔。
“镯子呢?”
她的左手手腕,此刻什么都没有。
“那东西太危险了,王爷怎可能还让您戴着?”
曾经人在旦曳时,宝欢还曾怀疑江揽州是否会伤害自家郡主,然而昨日郡主将那镯子对着自己,那高大的身影几乎是顷刻间扑了过去。
恰逢郡主昏迷失力,以为她倒下是已摁下了机关,当时江揽州那碎裂的神情,宝欢有些不忍回忆。
以及后来萧夙吩咐医师救人......宝欢便确定,自家郡主赌赢了。
北境王,好像很爱郡主。
偏偏也生杀予夺,狠辣无情,宝欢光是看着都怵,不确定这样一个人,真是郡主的良人吗?
而他射杀太子一事,将来若不慎传到京师,皇城,宝欢不敢想。
出了寝殿,天已擦黑了,樾庭和往常一样灯火通明,辛嬷嬷在前方领路。
宝欢则撑开一把雪伞。
“王妃!”
三人没走几步,闻声回头。奔来的是前庭一位负责通传消息的婢女,“王妃,府外有位妇人求见,说是您的嫂嫂,姓周。”
“听她报了身份,门侍想请她入府避避风雪,可她不愿进来,只说王妃方便的话,请您出府和她见上一面,她在马车上等您。”
莫非城西庄子出什么事了?
...
夜色和风雪下。
华盖马车停在禹河岸边。
车外有城西庄子的护卫和婢女。
薛窈夭掀帘进去后,周氏见她气喘吁吁,忙出声宽慰:“没出什么事的,窈窈别急,安心。”
“此番嫂子过来,是祖母她老人家放心不下,特地让我过来看看你,顺便与你商量些事。”
周岚之所以亲走一趟。
一来是边城旦曳一行,姑嫂俩已有两个多月没见面了,头先两日瞳瞳和元凌被穆言送回庄子,偏偏没见薛窈夭,问也只得穆言几句囫囵答复。
周岚和薛老太太便皆心生忧惧。
两个多月足够发生很多事了,好比皇城里的宫人来了北境,就住在央都官署,这事儿即便老太太和周岚足不出户,也隐约听到过风声。
瞳瞳和元凌回去后还说什么皇帝赐婚姑父,说小姑也跪在地上接旨去了,可把老太太吓得手里的茶盏都打翻了,周岚也是夜不能寐。
既担心薛窈夭万一被皇城里的宫人认出身份,又担心她往后跟江揽州之间......以及在北境王府的处境,是否会因赐婚而生出些琐碎事端。
可说不敢深想,一想便处处危机。
本想白日过来跟小姑子确认,又担心抛头露面会惹麻烦,周岚这才选择天擦黑了,戴上帷帽和面纱让人试着通报了一次。
“是真的,嫂嫂......”
不仅皇帝赐婚是真的。
更还有前两日她被江揽州禁足,昨日傅廷渊抵达央都,险些丧命,眼下人就躺在身后府里,以及未来的北境王妃是关瑜妙......桩桩件件,薛窈夭都不敢说,因说出来也无济于事,问题得不到解决,便不过给家人徒增烦恼。
以为周岚定会问她怎么想,怎么办,今后有何打算,又或问赐婚始末,问江揽州是何态度等等。
结果都没有。
周岚只是默然看了她片刻,“窈窈。”
伸手抚上她的脸,周岚声音很轻,像怕惊动什么似的,试探地,看着她的眼睛问了一句:“你是不是......爱上江揽州了?”
伴随这句话,有风掀起车帘一角。
薛窈夭猝不及防。
瞬间连乌瞳都放大了。
周岚却眉眼温和地笑了笑,“知道在嫂嫂眼中,窈窈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你心思活络,烂漫率真,偶尔娇纵任性,脾气不好,却向来坚韧勇敢,不屈不挠,忠于自我,更从不会让自己受半分委屈。”
“可如今,嫂嫂在你眼中看到彷徨,看到犹豫,看到为难,看到藏不住的……痛苦。”
“这年家中变故,你选择去与那人周旋,嫂嫂在祖母那里得知了你们的渊源往事,的确是委屈你了。”
“但窈窈向来冰雪聪明,又擅与人周旋,任何男人都会拜在你石榴裙下,若非窈窈自己动情了,如今该是如鱼得水……又何来的这般伤情之色?”
话到这里。
像被温温柔柔地戳到了心窝子。
又像突然被人问你最近过得好吗。
薛窈夭鼻子一酸,忍不住一头扎在周岚肩上。
“我不知道,嫂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