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谢月凌眼疾手快,身形一闪,在药丸即将落地的瞬间,稳稳地将其接住。
谢月凌抬眸,目光直直地盯着李纤芸,眼神中透着审视。“嫂嫂,你这是……”
李纤芸的脸色愈发苍白,她低下头,额前的碎发遮住了她的双眼,嗫嚅着:“我实在是身子虚弱,手不听使唤。”
谢月凌没有说话,她将盒子合上,将药丸捏在手上,“既然嫂嫂今日不适,那这药我来服侍嫂嫂服下吧。不然,妹妹可没法交代。”
“你到底要做什么...这药,这药有古怪。”她似是突然抓住了什么,身子猛地一颤,接着说道:“我也通医理,这药闻着不妥...”一边说着,一边偷偷打量着谢月凌的神色。
谢月凌轻笑,眼神微闪,“嫂嫂是在怀疑陛下。”
“我怎敢怀疑陛下,只是郡主,这真是陛下所赐吗,假传圣旨可是死罪。”
“死罪?谁证明?”谢月凌看着房内服侍的丫鬟们,扫过每一个人的脸庞。丫鬟们被她的目光扫过,纷纷低下头,不敢与她对视,身子微微颤抖着。
她接着说:“你去问问她们,谁证明,谁敢证明。说到医理,我自幼也是吃药长大的,这香气是阴香的味道,阴香可祛风散寒,温中止痛,有何不妥。”
谢月凌一边说着,一边将药丸凑近鼻尖,轻轻嗅了嗅。
“还是嫂嫂见过这药,知道这药不妥。”谢月凌话锋一转。
“我从没见过,你...胡说什么。”
三皇子妃的声音愈发尖锐,带着一丝歇斯底里。
“嫂嫂抖什么?”
“我...”
李纤芸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而后瘫倒在床上。
谢月凌见事情差不多了,微微抬起手,对着丫鬟们挥了挥,轻声说道:“你们都下去吧。”
丫鬟们如获大赦,纷纷低头行礼,然后匆匆退出房间。
第62章笼中雀恨
“是谁指使的你?”谢月凌俯下身子,挑起她的下巴,声音冷冽。
三皇子妃仰起头,脸上满是不屑,“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算什么人,我会怕你吗?郡主娘娘!”那尖锐的语调在房间里回荡,将她所有的压抑都宣泄出来。
“你就不怕我威胁你?嫂嫂。”
三皇子妃突然爆发出一阵癫狂的大笑,那笑声中带着无尽的苦涩与决绝,“威胁我哈哈哈!你是要拿...我父母性命威胁我?还是要拿呈儿的?或者,是我的?你以为事到如今,我会在乎吗?”
“人都是有软肋的,你也不例外。呈儿我自然不会动,你父母对你不好我也知道。你?看样子是不想活的了。”谢月凌从怀里掏出一个红线编的手环,上面穿着一个木头珠子,做工粗糙,看样子就像是孩童的玩具。她轻轻晃动着手环,那珠子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我谢月凌从来就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她是你的手帕交吧...不想她和你黄泉作伴,就老实交代到底是谁指使的你。”
“凭什么!她什么也没做,事情都是我做的,你有什么资格动他!你凭什么动她!”三皇子妃瞬间瞪大了眼睛,眼珠因愤怒而变得猩红,她猛地向前扑去,却被谢月凌躲开了。
谢月凌抽出衣袖中的匕首,指着她,说道:“可能,凭我是郡主吧,有权有钱,碾死一个人就像碾死一个蚂蚁一样。她的生死,在你,一念之间。告诉我,是谁指使的你...”
“哈哈哈!郡主娘娘,果然名不虚传,我以为你和萧和昶不一样,原来的一丘之貉,你们骨子里留的是一样的血,一样的肮脏。”三皇子妃一边疯狂地笑着,一边破口大骂,脸上满是憎恶与唾弃。
“不说的话,我就命人去带她过来了。”
“他是我杀的,用的是他自己藏着的毒药。”三皇子妃突然止住了笑,脸上露出一丝解脱的神情,仿佛在这一刻,她终于放下了所有的包袱。
“其实没什么可瞒的,我回家的路上,遇见了个人,他说,他知道我的心思,和我说萧和昶藏着的那个瓶子里面是毒药。然后我就找到了那瓶药,下在了每日给萧和昶做的汤里。他一下子就喝了,毫不怀疑,我当时就觉得皇子...也不过如此,还不是说死就死了。”
谢月凌追问道,“那人长什么样子,声音是如何的。”
三皇子妃缓缓说道,脸上的神情渐渐变得空洞,“他带着斗笠,我看不真切,看身形有些佝偻,应是个上了年纪的男子,声音有些...嘶哑。”
“没有了?”
谢月凌收回手中匕首,将那根红绳扔到三皇子妃的面前,三皇子妃将它捡起,戴在了手腕上。仔细看的话,能看到她的另一只手腕上戴着同样的绳子。
“没有,郡主还想听什么,觉得我是有什么天大阴谋么,杀他,只是我突然兴起而已。”三皇子妃嘴角微微上扬,嘲讽的笑意在她的脸上,毫不掩饰。
“好,我知道了。”谢月凌说完,转身欲走,既然没什么新消息了,她觉得也不必再在此处浪费时间,最后结尾,该交给谁就交给谁吧。
“等等...”三皇子妃叫住谢月凌,目光冷然,叫人不寒而栗。
“?”谢月凌回头看着她,没有说话,静静地等着她的下文。
“你为什么不问问...我为什么想要杀萧和昶。”
“你不是受人指使,我不在乎,也无权干涉你们的恩怨情仇。”
“可我想说,你就当听听我这个杀人凶手的自白吧。”
“说罢。”谢月凌拉了把凳子坐着,看着瘫坐在地上的三皇子妃。
李纤芸微微抬起头,眼神空洞地望向远方,似是陷入了遥远的回忆之中,“我叫李纤芸,父亲是一个药铺的坐堂大夫。在上京这个地方,如同风雨中的蝼蚁,稍有不慎,便会被这世道碾碎。”
口中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带着无尽的沧桑与悲凉。
“旁人都说我好命,出去采个药,就做了皇子妃,有数不尽的荣华富贵,却从未想过,这富贵背后,是怎样的枷锁。”李纤芸冷笑一声,那笑容中满是自嘲,“萧和昶来提亲的时候,我父母连问都没问过我,就应了。”
她的双手不自觉地握紧,指甲深深陷入掌心,似是要将心中的怨恨都发泄出来。
“皇子妃并不好当,又要学繁琐的礼仪,那些规矩多得让人喘不过气。每日天还未亮,便要起身梳妆,学习如何走路、如何说话、如何行礼,稍有差错,便会受人白眼。还要打理王府,事无巨细,都要操心。可这些,都不是我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