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楹心中蓦地升起一股烦躁之感。
她与宫宁晚的决定,轮不到晏缙来替她们承担后果。如果之后
真的逃不掉,她与宫宁晚才应该是那个拖住妖魔的人。
心中打定不同的主意后,白楹随着晏缙的目光望去——
前方平缓的茂密树林上,独独伫立着一座极为巨大的山峰,山顶皆被削平,在其上建造了许多阆苑琼楼,大小宫殿。
只是现在四处建筑凋零,显得十分破败,更有一些楼殿几乎整个被夷为平地,只剩下台基。
从断壁残垣、破砖瓦砾依稀还能看出是小巧精致的琉璃瓦,精致的木雕窗棂,每一砖每一瓦都透露着往日门派的强盛。
白楹一怔。
她们方才往东行了不过半炷香的时间,如此算来,她们应当已经到了黎铜川最为中心的地界之上……亦是七十年前被妖魔所灭的榆上派建立门派的地界。
那些可以窥见往日华丽的破败楼殿,就是许多年前榆上派所建。
第17章“与你无关。”
白楹三人下方的楼殿众多,在山壁之上更有建于其中的洞天府邸。
即使破败异常,但整个榆上派却是一个极为适合躲藏的地方。
晏缙显然早已经仔细观察过榆上派,他指向某一处,低声开口:“那一处就很适合藏匿。”
白楹努力维持着脑中的清明,点了点头。
她压低身形,脚下的青色大鸟也瞬间朝着下方俯冲而去。
冲到靠近榆上派地面的时候,青色大鸟顷刻间消失,化为的点点星火也在空中消散。
白楹抓住宫宁晚的手臂,脚尖一点,飞过一栋又一栋的楼阁,最后闪身进入一个破败的院子。
她推开布满尘埃、摇摇欲坠的木门,将宫宁晚扶到已经开裂的玉石地面坐下。
晏缙跟在两人身后,掐诀消除三人的气息。
看见晏缙也跟着推门进入昏暗的屋内,白楹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她右手一挥,五张黑灰色的符箓随之而出,朝着屋内不同方位飞去。
最终在上方结成一个灰黑色的屏障,将三人笼罩在下方。
白楹绷直身体,忍住脑海中还未散尽的疼痛,片刻后她沉沉地吐出一口气,转头看向宫宁晚——
宫宁晚此刻不复几日前的风姿绰约,手臂上的衣裳破烂,手臂和胸口处还有点点血迹,脸色都有些苍白。
注意到白楹的目光,宫宁晚勉强睁开眼,低声说道:“别那么看着我……放心,我还死不了。”
即使受了伤,样子狼狈,但宫宁晚的一双眼却与往常无异,眼尾微微上翘,仍然带着一股不服输的劲头。
白楹微微点头,低声答道:“那就好,你可千万别死了。”
宫宁晚朝着白楹笑了笑,只是牵动的伤口处又惹得她自己咳嗽几声。
她一边用左手撑住地面,一边用右手从腰间乾坤袋中费力地掏出一块布——
那是一块黑色丝绸布,布上缝有细密难解的符号,又似符箓,又似远古流传下来的阵文。
丝绸黑布被宫宁晚轻轻一抛,在空中瞬间分为三块一模一样的布,朝着屋内的三人飞去。
白楹静静看着那块布落在自己身上,即刻消失无影。而晏缙也只是立在原地,未发一言。
倒是宫宁晚又出声解释:“这布也是助人掩盖气息的,极为厉害……”
她捂住胸口,擦掉之前嘴边溢出的鲜血,恶狠狠地说道:“那两只妖物……一只汲取我灵力,一只尖刺上还带有毒素……之后我一定要他们好看。”
可放完狠话,宫宁晚想起方才与妖魔对战的事情。
她抬头望向白楹,狠了狠心,继续说道:“之后再碰见方才那些妖和那只像魔神一魂的魔物,若我修为不精再被抓的话,你们两人只管跑就是,千万别回来救我了……”
白楹沉默半响,才慢慢回道:“你先替自己疗伤吧,等你恢复实力,又对水妖的迷惑人心之术有了防备后,她们拿你也没办法。”
既没答应宫宁晚的要求,也没拒绝,而是近乎宽慰的说了这么一段话。
宫宁晚也不是矫情的人,不再继续纠结这些事,而是仰头吞下一瓶补充灵力的上好丹药。
之后又是吞下清除体内毒素的灵药,阖眼打坐。
就在此时,院外传来极为微弱的响动。
屋内的三人皆是屏气凝神,警戒地望了过去——
院中冷了几分。
破败的院内,先是有一缕缕黑色的雾气飘来,而后出现在众人面前、隔着破旧木窗的却是逐渐浓郁的一团黑色雾气。
飘来的黑色雾气中有点点微光。
如果有人隔得近的话,必能看清那不是什么点滴碎光,那是一双双暗金色的眼眸在黑雾上转动眼珠,诡异又快速地移动着,望着院子中的各个角落。
黑雾逐渐膨胀,黏腻密集的雾气几乎要将整个院子塞满。
而布在黑雾上的暗金色眼眸也逐渐靠近白楹她们所在的屋子,最后几乎是贴在朽败的窗棂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