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知微结巴着问:“这么干是不是不太好。”被老祖宗批判是封建又不懂浪漫的小朋友。
听着墙后的幽会声越来越大,她的脸一直红到耳根,赶忙拉着袁慎己的袍角要带他走。
后者一把搂住她的腰把她抱起,在她耳边道:“跑什么?‘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你猜我为什么把你拉到这巷子里来?”
金吾卫熟知满长安城的街巷,这块情侣幽会圣地还是左中郎将推荐给他的。
巷子深处早早停了一辆袁府的马车,袁慎己把她抱进去,而后自己欺身而上。
这车厢里铺着西域运来的波斯地毯,座椅细心包了软缎,段知微躺着只觉非常柔软,而后她想到一个很现实的问题:
“我们还要回去呢?他们怎么办?”
如雨的吻落下,他囫囵一句:“提前跟大娘说好了,她会带孩子们回去的。”
她松一口气,很快也投入进这痴绵的吻中。
已近半夜,段大娘心知肚明自家侄女和侄女婿今天不会回来了,又不好明说,只说一句“袁府有事,两人回去了。”意图搪塞过去。
阿盘却不知其中内幕,只站起来道:“这事儿我做不了主,还要段娘子来才是,左右解了宵禁,我去袁府请他们回来。”
被段大娘一把拦下。
不怪阿盘心急,眼下食肆的情景实在是怪异,她活了大几十年也没遇到过,只能站在一旁干着急。
小狼一手抱着面具,一手握着已经舔干净只剩个棍儿的糖画,一脸懵的看着面前乌泱泱跪一地的黑袍人。
那些人与他一样,都有着墨绿色的眼睛以及棕色的卷发,无论被食肆众人怎么劝都不肯起来,只拱手道:
“殿下,老臣可算找到您了,求您跟我们回去吧,国王陛下寻了您许久,可算是寻到你了。”
那黑袍人哭得满脸是泪水,朝着小狼伸出手,小狼看一眼他,跑过去躲到阿盘身后。
那帮人又换了个方向,朝着阿盘那边斜跪下来,像跟着太阳转的向日葵。
阿盘脸颊边浮现一些青藻色的暗纹:“若你不愿意,谁都不能带走你。”
这事儿实在离奇,他们在西市玩得开心,回来就看到一群人乌泱泱跪在食肆门口,可把大家吓了一跳,今日解了宵禁,四周的邻居都没睡,大都把门窗开了个小缝,往这边偷偷摸摸的瞧。
两个主心骨都不在,段大娘只能道:“要不,你们先起来?”
没人动弹。
倒是阿盘轻拍一下小狼后背:“你让他们起来,跪在这儿多难看。”
小狼闻言乖乖照做:“你们......起来。”
一群黑衣人立刻哗啦啦站了起来。
小骨妖端坐食案上,它本来疑惑地望着这一幕,又突然感受到心口一阵痛。
第121章第一百一十一章妖劫流浪小王子与倒……
段知微第二天回到食肆的时候,就看到一群黑袍人往食肆里头一坐,见她回来,又都乌泱泱站起来,礼貌朝着她行礼,给她吓了一跳。
为首的黑袍人拱拱手,用半生不熟的长安话说道:“多谢段娘子对我们少主的救命之恩。”
她懵了一瞬,被段大娘拉到一旁,把事情原原本本给她讲了一回:
原来小狼的父亲是伊敏国的王族,生母早逝,小时候因为贪玩跑出去,被路过的胡商拐了,一路拐到长安,伊敏人一路找了过来,终于把他找到了。
段知微觉得这故事过于天方夜谭,但是看着那群卷发碧眼的黑袍人,又信了几分。
她小声问道:“小狼在哪儿呢?”
段大娘:“在灯市玩开心了,回来又给吓到了,回房间睡觉去了。”
段知微站起来:“那我过去看看他。”
一群黑袍人哗啦啦要跟着她进去,段知微赶紧道:“你们在这儿太吓人了,赶紧散了吧。”
黑袍人面面相觑。
她轻轻打开小狼的房间,他背对着房门,似乎睡得很香,身子一起一伏,段知微放轻了脚步慢慢走近,才发现他的枕头被打湿了一片。
段知微恍然想到了那年初遇小狼,该死的奴隶主鞭子抽在他脊背上,血腥味充斥在奴隶市所间,即便是这样,他也没掉过眼泪。
他被段知微带回来,浑身滚烫,瑟缩在角落,段知微煮上一锅粥,他眼睛里都是防备,最后还是饿极了,双手抓着锅边儿,一口气儿喝干了。
日子渐渐淌过去,小狼跟大家熟悉起来,干活也很卖力,他早上起得很早,第一个跑去劈柴,斧头柄儿把他掌心磨出一层薄茧子来;冬天,他也经常第一个跑到堂屋里去生火,冬日的雪将他的鼻尖儿冻得通红。
小狼不记得自己的过去,只记得鞭子抽打下来的剧烈疼痛以及奴隶主凶狠恶毒的模样。到了后来,他开始记起段家食肆里的欢声笑语;记得各色食物散发的扑鼻香气;记得他开始有暖和的衣服穿,有软和的床榻睡,有人对他无微不至的关怀。
食肆屋檐下还有一串小铜铃儿,风过时会轻轻地响。
段知微叹口气,去拍下他的后背:“小狼,别哭了。”
他哭得伤心,眼睛红了一圈,一下扑进段大娘怀里:“我......我哪儿也不去,我就待在食肆里头。”
段大娘也红了眼眶,两人抱在一起哭得伤心。
那日风大,刮飞了食肆屋檐的屋瓦,他的房间漏雨,段大娘赶紧跑进来把他护在怀里带走,自己淋了一身的雨。
小狼喜欢跟着她,听她唱不在调上的、难听的歌谣,他不知道那首歌谣叫什么名字,只敢悄悄起名为《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