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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4藕丝裳悄融书院暖摩斯码初试耳畔温(2 / 2)

吴灼的心猛地一跳,端着茶杯的手指下意识地收紧,抬起眼帘望向他。

宋华卓继续道,语气沉稳而真诚:“我说,我们都还年轻,尤其是你,还在贝满读书,年岁还小,骤然谈婚论嫁,未免仓促,也给你太大压力。我向他们争取,将订婚的日期,推迟到明年五月。”

他顿了顿,仔细观察着她的神色,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这已经是我目前能争取到的最晚期限了。父亲母亲虽然同意了,但也明确表示,这是最后底线,不能再晚。”

他看着她微微睁大的眼睛,放缓了语速,语气变得更加温和,甚至带上了几分恳切:“我知道这或许仍然不是你想要的,但这至少是多出来的大半年时间。我希望你能用这段时间,慢慢适应,慢慢了解我,也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证明我会对你好。”

这番话,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吴灼心中激起层层涟漪。推迟订婚……这确实是她未曾奢望过的喘息之机。她看着宋华卓眼中那份显而易见的真诚和努力,看着他为争取这半年时间所可能付出的周旋和坚持,心中一时五味杂陈。有感激,有意外,有松动,但也有一丝更深的茫然——推迟,并非取消,那最终的结局,似乎依旧悬在远方,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

她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掩住了眸中复杂的情绪,良久,才轻声道:“谢谢你,云笙。让你费心了。”

“云笙”二字出口极轻,却像一道闪电,瞬间击中了宋华卓。

他整个人猛地一怔,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双总是明亮飞扬的眼睛骤然睁大,里面充满了巨大的、几乎要满溢出来的惊喜和难以置信。随即,那怔愣化为狂喜,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他所有的克制和绅士风度。

“你叫我什么?再叫一次!”他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几乎是脱口而出。不等吴灼反应,那汹涌的喜悦已经化为最直接的动作——他猛地上前一步,朗声大笑起来,那笑声充满了纯粹的、毫不掩饰的快乐。紧接着,在吴灼的一声短促惊呼中,他竟俯身,手臂极其自然地穿过她的膝弯和后背,稍一用力,便将她整个人打横抱了起来!

“啊——!”吴灼猝不及防,瞬间失重,吓得下意识地伸手紧紧抓住他衣服。

宋华卓却毫不在意,抱着她就在书房那宽敞的地毯上轻松地转了两圈!他笑得开怀,胸腔震动,那喜悦的情绪强烈地感染着周遭的一切。

“云笙!你叫我云笙!”他一边转圈,眼中闪烁着璀璨的光芒,仿佛拥有了全世界最珍贵的宝物,“真好听!从你嘴里叫出来,特别好听!”

吴灼被他转得头晕目眩,心慌意乱,整个人羞得几乎要缩起来。她从未经历过如此孟浪又如此真挚热情的举动,理智告诉她这于礼不合,太过逾矩,可身体被他稳稳地托抱着,耳边是他畅快淋漓的笑声,鼻尖萦绕着他身上阳光与皮革混合的干净气息,一种前所未有的、令人心跳骤停的眩晕感攫住了她。

“放我下来!快放我下来!”她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带着羞急的颤音,一双手挣扎着不知该放哪里,然而那力道与其说是挣扎,不如说是惊慌失措下的本能反应。

宋华卓朗声大笑,非但没松手,反而将她抱得更稳,又轻快地转了小半圈才终于停下,他微微喘息着,低头凝视着怀中面若红霞、眼波潋滟的人儿,心中柔软成一片,笑声渐歇,转为低沉的愉悦,“值了……什么都值了……只要你肯叫我这一声……”他声音里依旧带着未尽的笑意和宠溺,小心翼翼地、几乎是依依不舍地缓缓将她放下。双脚重新踏上柔软的地毯,吴灼却觉得腿有些发软,下意识地扶住了旁边的沙发靠背才站稳。她慌忙整理着微微凌乱的旗袍下摆和开衫,根本不敢抬头看他,心跳如擂鼓,脸颊烫得能煎鸡蛋。

这一刻,什么礼节规矩,什么家族联姻,仿佛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最本真的喜悦冲刷到了脑后。他只是一个因为心仪女子一声亲近的称呼而欣喜若狂的年轻男子,迫不及待地用最直接的方式表达着自己的满腔爱意与激动。

宋华卓看着她这副羞窘难当的模样,嘴角的笑意更深,却也知道自己方才太过唐突,轻咳一声,努力收敛了些许张扬,语气变得温柔而诚恳:“对不起,令仪,我……我太高兴了,一时忘形,吓到你了。”

吴灼垂着头,声如蚊蚋:“没……没事。”

突然,书房门猛地被推开,“二哥!点心时间到啦!”宋华铮满头大汗地冲了进来,手里还抓着两个红彤彤的大枣,小树跟在他身后,脸上也带着奔跑后的红晕,手里捧着满满一衣兜的枣子。

这小子一进门,那双滴溜溜转的大眼睛就立刻精准地捕捉到了房间里不寻常的气氛——他二哥脸上还挂着收不住的笑意,耳根似乎有点红;而那位极漂亮的未来二嫂更是脸颊绯红,眼神闪烁,正慌忙地整理着本就很平整的衣襟。

宋华铮人小鬼大,立刻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指着两人,用他那特有的、能掀翻屋顶的嗓门大声嚷嚷起来:

“哇!二哥,二嫂!你们的脸怎么都这么红啊?!像刚偷吃了灶糖似的!”

他凑近两步,歪着脑袋,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射,充满了发现秘密的兴奋,突然语不惊人死不休地冒出一句:

“二哥!你是不是偷偷亲二嫂了?!嬷嬷说只有偷偷亲了才会脸这么红!”

此言一出,宛如一道惊雷劈在了书房里。

吴灼“腾”地一下,脸彻底红透了,仿佛能滴出血来,连脖颈都染上了一层粉色。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根本不敢看任何人,手指无意识地绞着手帕,整个人僵在原地。

宋华卓也被自家弟弟这毫无遮拦的话闹了个大红脸,方才的从容潇洒瞬间消失不见,只剩下狼狈和尴尬。他赶紧厉声呵斥,试图挽回局面:“宋华铮!胡说八道什么!找打是不是?!”

但那呵斥声里明显带着心虚和气急败坏,毫无威慑力。

“我才没胡说!”宋华铮理直气壮地反驳,一副“我早就看透你们了”的小大人模样,“脸就是红嘛!比我的枣子还红!”

一旁的小树虽然不太明白“偷亲”的具体含义,但看着姐姐和宋少爷都一下子变得很奇怪,也懵懂地眨着眼睛,好奇地看着他们。

这突如其来的、由童言制造的暴击,瞬间将书房内那旖旎又尴尬的气氛推向了顶点,然后又被这童真的喧嚣冲散。

吴灼像是找到了救星,又像是只想立刻逃离这个让她无地自容的话题,立刻转身走向两个孩子,强行转移注意力,声音都还带着一丝不自然的微颤:“玩得这么开心?摘了这么多枣子?”

“那当然!”宋华铮的注意力果然被成功转移,得意洋洋地拍了拍自己鼓鼓的衣兜,又把枣子往桌上一放,“后院那棵枣树都快被我们摘秃了!小树,快给灼姐姐尝尝!”

小树有些不好意思地将衣兜里的枣子展示给吴灼看,眼神亮晶晶的,显然已经完全放下了初来的拘谨。

宋华卓看着他两,无奈又好笑地摇摇头,伸手揉了揉还在喋喋不休的叁弟的脑袋,眼神却不由自主地飘向吴灼那依旧泛着动人红晕的侧脸。

他知道,有些界限,于他而言,一旦越过,便再也回不去了。而他,甘之如饴。

***

下午的时光在继续教学和孩子们的嬉闹中悠然流逝。直到日头偏西,吴灼才提出告辞。

宋华卓虽意犹未尽,但还是亲自送她和小树出来,一路还在说着下次可以教她更实用的简码和抗干扰技巧。

走到车旁,他替她拉开车门,在她俯身准备上车时,他忽然又低声唤住她:“令仪。”

吴灼回头看他。

他站在暮色初降的庭院里,目光深邃地看着她,语气无比认真:“记住我的话,别怕,也别有负担。一切有我。”

宋华卓虽意犹未尽,但还是亲自送她和小树出来,

后院那边,宋华铮听说小树要走了,立刻跑过来,手里还捧着满满一帽兜的枣子,一股脑塞给小树:“给你!带回去吃!下次还来啊!说好了!”

小树抱着沉甸甸的枣子,用力点头,脸上满是依依不舍。

回程的汽车上,小树很快就靠着车窗睡着了,嘴角带着甜甜的笑意,怀里还紧紧抱着那兜枣子。吴灼看着他恬静的睡颜,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似乎还残留着方才学习中不经意触碰时的微热。她揉了揉眉间,宋华卓那热情洋溢的言辞表达和丝毫不加掩饰的亲近,如同投入心湖的石子,漾开一圈圈细微的涟漪。而那摩斯码的奇妙的“滴答”声,不仅为她打开了一扇通往新知识的小窗,更仿佛连接了一种令人心跳加速的、朦胧而美好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