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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林飞鱼赶到时,严家人已经离开。
严豫也走了,听说是严父叫人硬他给拖走的。
常欢还赖着没走,见林飞鱼来了,立刻凑上去拉住他的手,压低声音道:“飞鱼,我……我做了件对不起我姐的事,你能不能帮我说句好话,让她原谅我?”
林飞鱼眉头一挑:“你做什么了?”
常欢支支吾吾,还没开口,一旁的常明松就冷哼一声:“别理她!这没良心的东西,两年前就知道严家的破事,为了一万块钱,硬是瞒着不说!”
常欢急了,辩解道:“我、我真是为我姐好……”
可后半句话,在林飞鱼充满鄙夷的目光中,终究没能说下去。
林飞鱼冷笑一声:“我不会帮你说,做出这种事还要别人替你道歉?常欢,你可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常欢脸色瞬间涨得通红,又转为惨白,她狠狠跺了跺脚:“不帮就不帮!谁稀罕!”说完便转身冲了出去。
钱广安局促地搓了搓手,正要去追,却被林飞鱼一把拦住。
她皱着眉头仔细打量着他:“等等,广安,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黄?这才半个月不见,你整个人都瘦了一圈,是不是身体出什么问题了?”
钱广安下意识摸了摸鼻子,挤出一个笑容:“没事,就是天太热,没什么胃口……”
林飞鱼将信将疑地点点头:“我看最好还是去医院检查一下。”
她盯着钱广安蜡黄的面色,想起曾听人说肝功能异常的人就会这样泛着不健康的黄色。
“好,好,改天就去。”钱广安含糊应着,匆匆追了出去。
常明松长叹一声:“当初常美为了救我才嫁给严豫,这些年我看严豫对他那么好,我才没那么内疚,没想到那臭小子居然和别的女人乱搞……常欢虽然做得过分,但她有句话倒是说对了,要是他们夫妻两人真离婚了,妹猪可怎么办?”
林飞鱼顿了下说:“离婚不代表老死不相往来,他们还是可以共同抚养妹猪,况且严家做出那样的事,就算忍着不离婚,难道就能幸福吗?他们夫妻两人要是天天吵架,对妹猪的伤害只怕更大。”
常明松觉得她这话有点道理,但作为老一辈子,他始终认为离婚是件不好的事,最终他只叹了口气说:“飞鱼啊,你留下来陪陪你姐,有什么事...随时给大院打电话。”
林飞鱼本来准备了一大箩筐的话想要安慰常美,但常美一句话就阻止了她想要说的话——
“有些人只能陪你走一段路,到站了,就该体面地道别,婚姻散了,但人生没散,所以你不用安慰我,我没事的。”
“是啊,有些人只能陪你一段路……”
这话让林飞鱼蓦然怔住,恍惚间忆起儿时玩伴海燕。
她们曾经形影不离,后来海燕进了粤剧团,她也忙于学业,不知不觉就走散了,直到某日她去剧团寻人,才惊觉海燕早已离职嫁人,竟连告别都未曾有过。
晚上,林飞鱼和江起慕说起这事。
她问江起慕:“你说……我们会不会也只是彼此生命中的一段路?”
江起慕低头吻了吻她的唇,温柔又坚定地说:“不会,我会陪你走很远很远的路。”
因为他的人生只有一条路,而那条路的尽头,永远是她。
苏志谦和姜珊的离婚手续办得很快。
而常美和严豫却拖了整整三个月,直到快过去,才终于结束了这段婚姻。
那天,常美带妹猪回大院看她爸,回去经过钱家的杂货店时,苏志谦正好牵着苏嘉佳从里头走出来。
苏嘉佳手里拿着一条绿豆冰棍,看到小伙伴,两个小姑娘的眼睛都弯成月牙。
苏嘉佳说:“大伯,我想请妹猪吃绿豆冰棍。”
苏志谦低头看着她,笑着点头:“好。”
他长腿一迈重新走进杂货店,再出来时手里多了两根绿豆冰棍。一根递给妹猪,另一根却递给了常美。
常美怔了下,接过他手里的绿豆冰棍说:“你怎么不给自己也买一条?”
苏志谦说:“我不太吃凉的,不过……十七岁那年你请我吃的那根冰棍,味道我一直记得。”
常美早忘了这事,听他这么一说,这才想起来,她嘴角微勾:“我记得那天……好像是你的生日。”
苏志谦点点头,眼底泛起温柔的笑意。
他在心里默默补上一句:那也是我开始喜欢你的日子。
他们两人前后脚离婚,大院里难免有些闲言碎语。
常美对这些并不在意,她的目光转向杂货店门口的长凳,两个小姑娘正头挨着头,津津有味地舔着绿豆冰棍。
她顿了顿,不由问道:“嘉佳她妈呢?”
苏志谦说:“志辉出事后……罗家就把罗晓雪带走了,我打算找个时间,把嘉佳的户口迁到我名下。”
苏志辉是舞厅的主谋之一,赶上今年严打,他在上个月已经被执行了死刑,行刑前苏志谦去探视,苏志辉在铁窗后痛哭流涕地说着后悔。
可这世上,从来就没有后悔药。
苏志辉走后第三天,罗家就把罗晓雪带走了,这次严打,罗晓雪的二哥也被抓了,被判了无期,不到半个月,整个罗家就悄无声息地搬离了广州。
“这样也好。”常美轻声说。
夏末的晚风轻拂,撩起常美额前的碎发,夕阳的余晖为她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
苏志谦望着她的侧脸,恍惚间又看到了十七岁那个明媚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