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下意识转身要去换衣服,却在迈出两步后猛地停住,她背对着贺乾轻声道:“还是算了吧,我不去医院了,他有那么多爱慕者,不缺我一个。”
“爱慕者?”贺乾一脸莫名其妙,他挠了挠头,突然恍然道,“哦,你说深圳王老板的女儿?王老板确实很看好小慕,想让他给自己当女婿,好几次想撮合小慕和他女儿,不过小慕早就婉拒了。”
林飞鱼心头一紧。
没想到除了富婆,居然还有其他爱慕者!
她心里又打翻了一坛醋:“不是王小姐,是个有钱的年轻女人。”
“有钱的年轻女人?”贺乾眉头拧成了疙瘩,“该不会是陈老板的妹妹吧?陈老板的妹妹的确是年轻又有钱,而且非常能干,自己开了一家公司,她虽然没明着说喜欢小慕,但对小慕格外关照……”
林飞鱼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看来今天见到的“富婆”就是这位陈小姐了。
想起对方那句“能让江起慕少奋斗十年”,她只觉得胸口堵得慌:“那你还是请陈小姐去照顾他吧,毕竟陈小姐有钱又能干……”
“这怎么行!”贺乾奇怪地看着她,“小慕心里装的是谁,你还不清楚吗?再说了,这一年你们不都在一起吗?你真愿意让其他女人去照顾他?”
林飞鱼用自己都意识不到的酸溜溜的口气说:“我们没有复合,而且……他已经半个月没联系我了。”
这半个月来,不仅杳无音信,还凭空冒出个条件优越的情敌,连她亲手编的红绳鱼挂件都被随意落在对方车里……
心里好像压着块石头,她越想越不舒服。
贺乾猛地一拍额头,很是无语道:“我真是受够你们这对祖宗了!整整一年还在这磨磨蹭蹭!小慕身边围着多少莺莺燕燕重要吗?他要是真能看上别人,何必专程跑到广州来开公司?这半个月失联,是因为上海那边出事了……”
说完他脸色一白,才反应过来自己说漏嘴了。
林飞鱼看出他的不对劲,连忙问道:“上海那边怎么了?”
贺乾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小慕特意嘱咐我不要告诉你……”他重重叹了口气,“算了,你迟早要知道的,知道五年前他为什么突然跟你分手吗?”
林飞鱼摇头:“一年前他想解释,但当时我正在气头上,就没让他说,后来他没再提起过,我也没问。”
贺乾长叹一声:“你们俩啊……难怪这一年始终在原地打转。五年前郭阿姨从家里偷跑出去,把一个小孩当做是小时候的小慕,结果导致那个小孩被冲出来的出租车给撞死了!”
林飞鱼倒吸一口冷气,手指无意识地捂住了嘴。
贺乾的声音越来越沉:“那家人跑去江家闹,江叔叔为了护住郭阿姨,结果从二楼摔下来,伤了脑袋,成了植物人,一直到现在都没醒过来,为了赔偿这家人,小慕把房子卖了,郭阿姨因为这事受到了极大的刺激,连小慕都认不得,不得不送去精神病院。”
贺乾说的每个字都像重锤砸在林飞鱼心上:“江叔叔在医院,每天花钱如流水,小慕为了筹钱,辍学了一年,我们一起去摆过摊,一起当过倒爷……最困难的时候,他连味觉都丧失了!”
林飞鱼的身子猛地一晃,紧紧攥住门框才稳住没摔跤,手指关节都攥得发白了。
贺乾的话像一把锋利的刀,将她这些年的困惑和委屈一层层剖开,露出血淋淋的真相。
“他……”她的声音颤抖,泪水模糊了视线,“为什么不告诉我……”
五年前,江起慕只用一个电话就结束了他们的感情,她设想过无数种可能,却从未想过真相竟如此残酷。
贺乾重重叹了口气:“那会儿小慕整个人都快垮了,既要照顾医院的父亲,又要安抚精神失常的母亲,还要应付死者家属的纠缠……”他摇摇头,“他不想拖累你,你那时候正要大学毕业,前途一片光明,他不想拖着你跟他一起受罪。”
林飞鱼的眼泪无声滑落。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江起慕放着事业单位的工作不干,跑去当长途司机,也终于明白为什么他会得那么严重的胃病……
“这半个月……”她抹去眼泪,“上海又出什么事了?”
贺乾狠狠踹了一脚门框,眼睛瞪得通红:“那群畜生简直不是东西!虽然孩子出事确实跟郭阿姨有关系,可小慕把家里掏得一分不剩都赔给他们了!他们还是不依不饶,不但拿菜刀砍伤了小慕,还专门跑到精神病院去刺激郭阿姨!”
林飞鱼只觉得心脏被人狠狠攥住,呼吸都为之一滞。
江起慕被砍伤了?
他居然一个字都没跟她提过!
“小慕实在没办法,把房子都卖了,东拼西凑又赔了一笔。”贺乾气得浑身发抖,拳头攥得咯吱作响,“这群王八蛋,八成是最近又缺钱了,居然跑去医院闹事,差点害死江叔叔!”
林飞鱼脸上血色尽褪。
有种想狠狠抽自己一耳光的冲动。
这半个月来,她还在为那些儿女情长的小情绪辗转反侧,却完全不知道江起慕正在经历这样的煎熬。
“等我一分钟,我换件衣服就跟你去医院。”
她冲进屋里,拿上衣服进了卫生间。
她浑身发抖,手指颤抖得连最简单的衣扣都系不上,试了几次才勉强扣好。
镜中映出她惨白的脸色和红肿的双眼,这一刻,所有的小性子和小脾气都化作了铺天盖地的心疼与自责。
***
病房里,弥漫着浓郁的消毒水气味。
江起慕静静地躺在病床上,手背输着液,他的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头发耷拉在额前,看上去精神状态不是很好。
林飞鱼放轻脚步走到床边,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他脸颊的瞬间,一只冰凉的手突然握住了她的手腕。
“你怎么来了?”江起慕睁开眼,眼底闪过一丝错愕。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像是很久没有说过话。
林飞鱼的眼眶通红:“贺乾跟我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