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东这边有派送嫁女饼的习俗,嫁女饼由男方给女方,女方再派给亲戚好友,既是喜讯,也是谢意,普通人家准备百来个已是体面,严家这一出手就是八百个,足见对常美的重视。
其他邻居纷纷跟着夸奖:“我活这么大岁数,还是头回见这么气派的嫁女饼。”
“可不是,常美这孩子真有福气啊!”
李兰之听着众人的夸赞,脸上也露出了舒心的笑容。
这时,楼下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这不是江起慕吗?你怎么来了?”罗月娇的大嗓门格外清晰。
江起慕?
林飞鱼拿嫁女饼的手顿在半空,她怀疑是自己的耳朵出了差错。
但紧接着,罗月娇的声音便由远而近从楼梯口传过来——
“兰之啊,你家大女婿还没来接新娘,你家二女婿倒先登门了!”
满屋宾客闻言哄堂大笑,数十道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林飞鱼身上,她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面颊,耳根都烧得发烫,慌忙放下嫁女饼道:“我去看看。”
仓皇丢下这句话,她逃也似地冲出客厅。
身后传来邻居们善意的哄笑,每一道目光都像火苗般灼烧着她的后背。
楼梯仿佛变得无限漫长,林飞鱼的心跳砰砰直跳,快得像是下一刻就要从身体里跳出来。
当她终于跑到门楼口时,暮色中的身影让她猛地刹住脚步——
江起慕穿着件白色外套立在树下,背上背着个行旅包,手里还拉着个行旅箱,晚风拂过他的衣角,在地上投下修长的影子。
他似乎感觉到什么,抬头望来,正好与楼梯上的林飞鱼四目相对。
林飞鱼扶着楼梯的手不自觉地收紧,心跳在顷刻间停了半拍。
距离两人上次见面快半年了,这次常美大婚,江家知道后表示他们也要随礼,但她原以为顶多是从上海寄些贺礼过来,万万没想到江起慕竟会千里迢迢亲自跑过来。
不过他!居然没告诉!她!要过来!
对于这个,林飞鱼有点介意。
江起慕三步并作两步走近,目光灼灼地锁在她脸上,却抿着唇不说话。
林飞鱼也不说话,两人就看着彼此。
但最终还是林飞鱼败下阵来,她捂着被他看得发烫的脸,抿了抿唇道:“你怎么过来了?”
江起慕唇角微扬,眼底漾着细碎的光:“我爸让我代表家里来参加常美姐的婚礼,他说……”
“江叔叔说什么了?”
见他欲言又止,林飞鱼忍不住追问。
“我爸说……”他喉结滚了滚,声音低了几分,“我们以后也要当亲家的,不来不合适。”
楼道橘黄色的灯光斜斜洒落,映得他耳廓通红,连脖颈都染上一层薄红。
他说谎了,其实是他自己执意要过来,因为——
他想她了。
暮色尚未完全笼罩天际,远处暗红的云霞与近处暖黄的灯光交织,江起慕能看到她脸上细软的绒毛,能看到她红润饱满的嘴唇,还能看到她的脸因为“当亲家”三个字一点一点染成了粉色。
罗月娇站在不远处瞧着这对年轻人,忍不住打趣:“哎哟,年轻就是好啊,你看这小两口,光是对望都能望半天,哪像我们家那个,多看一眼都嫌腻歪!”
这话一出,林飞鱼的头几乎垂到胸口,而江起慕的耳根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
江起慕的到来让常家更加热闹了。
江家不仅备了厚厚的红包和体面贺礼,还特意从上海带了五香豆、梨膏糖这些特产,众人见状,又拿林飞鱼和江起慕两人打趣,“瞧瞧这未过门的女婿多上心”。
说得林飞鱼脸上的温度一直降不下去。
好在天色暗下来,大家很快走了,纷纷回家做饭,李兰之也带着常静去公共厨房准备晚饭了。
谁知李兰之前脚刚走,后脚常欢就从厕所尖叫着冲出来,她发梢滴着水,衣领也湿透了,活像只落汤鸡。
林飞鱼见状奇怪道:“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弄得一身都是水?”
常欢跺着脚甩着水,气急败坏道:“气死我了!水龙头突然炸了,喷得我满头满脸!”
说着她气呼呼进屋换衣裳去了。
林飞鱼跑到厕所一看,只见生锈的水龙头正噗噗往外喷水花,墙根已经积了一洼水:“这可怎么办?明天严家就要来家里迎亲了,水龙头这样子可不行,我去找人过来修。”
江起慕却拦住了她:“有可能是阀芯松动了,家里有扳手吗?”
“有!我这就去拿!”
等她握着工具匆匆赶回时,眼前的景象让她呼吸一滞——江起慕竟将上衣全脱了下来,肌肉线条在灯光下若隐若现。
林飞鱼的脸又开始发烫,说话都结巴了:“你怎么……把衣服都脱了?”
江起慕耳根泛红,解释道:“这样不会弄湿衣服。”他就带了一套换洗的衣服过来。
“也……也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