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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城儿女[年代] 第99节(1 / 2)

林有成又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轻声说:“哭吧,有什么委屈哭出来,爸爸给你做主。”

豆大的眼泪直直往下掉,林飞鱼哭得委屈巴巴的,抽噎着道:“爸爸,我可不可以……不懂事?”

她从广西回来那天,阿婆让她要懂事,爸爸让她要懂事,连沁姨也让她要懂事,这些年她如他们希望的那样听话懂事,妈妈叫她把东西让给常欢,她让了,妈妈和常欢偷看她的日记,为了家庭和谐,她忍了……可她真的不想再懂事了。

懂事的孩子不能撒娇不能任性,大人把他们的懂事视为理所当然,但懂事的孩子并非天生懂事,他们只是过早地学会把任性藏进沉默里,用顺从置换疼爱。

可谁也不知道,他们捧给世界的乖巧里面,始终蜷缩着一个未被拥抱的童年,懂事的孩子,他们也只是孩子而已。

林有成弯下腰来,与她平视道:“我家小飞鱼要是不想懂事,那就不要懂事。”

林飞鱼肩膀颤抖得厉害,抽噎着说:“可爸爸你以前让我要懂事的……”

林有成拿出纸巾给她擦眼泪:“爸爸以为让你听话懂事,就能让你得到大家的喜欢和认可,就能给你铺一条平坦的大道,现在看来是爸爸错了,让你懂事的结果,却是让你连疼都不敢喊,从今以后你不用当懂事的孩子了。”

听到这话,林飞鱼停止了哭泣,眼睛红红看着爸爸:“爸爸,我真的可以不懂事吗?”

林有成心疼看着女儿,轻轻点了点头:“从今天开始你不用当满分孩子,不用讨好别人,你只要忠于内心的选择,把自己照顾妥当就行。”

林飞鱼看着眼前的爸爸,突然觉得有些违和,她长大了,爸爸却一点也没变老。

就在她正要问清楚时,突然宿舍的门被人用力推开,门撞在墙壁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林飞鱼猛地从梦里醒过来,然后对上了何莉一脸不爽的脸。

何莉在科室和常欢又吵了一架,这会儿看到林飞鱼睡在常欢的床上,本想冷嘲热讽一番,谁知在对上林飞鱼的脸时愣住了:“你……你怎么流了那么多鼻血?”

林飞鱼听到这话也愣了一下,伸手摸了摸鼻子,果然在鼻子下面摸到一手血。

“你这人怎么这么麻烦,大老远跑来我们宿舍流鼻血!要是死在宿舍里,你让我们以后怎么住?果然姓常的就没一个好东西。”

何莉嫌弃得不行,看到林飞鱼仰起头,又急得大叫:“你不要命了?流鼻血还仰头,快把头低下去!”

从小到大,小孩子一出现流血的情况,大人都是叫他们赶紧抬头,这样鼻血就不会流出来了,但何莉是护士,林飞鱼选择听从她的专业意见。

何莉看她没给自己找麻烦,嘴里嘟喃了一句“倒是比常欢看着顺眼”,然后给林飞鱼找来干净的棉球和湿毛巾,一顿操作之后,林飞鱼的鼻血很快止住了。

林飞鱼跟何莉道谢,何莉却虎着脸说:“我才不是想帮你,我是不想有人死在宿舍里,你可别太感动!”说完撇着嘴又走了。

林飞鱼觉得她口是心非的样子有点可爱。

宿舍再次安静了下来,林飞鱼这才发现枕头都被泪水给侵湿了。

这些年来,她天天想着爸爸,爸爸却从来不到她的梦里来。

她想起梦里爸爸对她说的话,心里充满了迷茫,她真的可以不懂事吗?

另外一边常静回到家里,屋里一片漆黑,她以为家里没人在,正要伸手去开灯,屋里突然响起一个沙哑的声音:“回来了?”

常静被吓得尖叫出声,等灯打开后,才看到李兰之一声不吭坐在饭桌旁,刚才那沙哑的声音便是她发出来的。

常静惊魂未定,但还是点了点头:“我回来了,妈妈你的声音怎么变哑了,是上火了吗?”

“能不上火吗?”李兰之自嘲道,说着目光扫过她身后,接着眉头蹙成川字:“你怎么才回来?”

常静小声说:“我担心二姐会做傻事,便一路跟着她,我们先去了殡仪馆,但殡仪馆闭馆了,后来我们又去了三姐那里,二姐会在那里借住几天,所以妈妈你不用担心二姐。”

听到“殡仪馆”三个字,李兰之放在桌上的手控制不住颤抖了起来:“谁告诉你我担心她了?她现在翅膀长硬了,不把我这个母亲放在眼里,我又何必自作多情惹人嫌?”

常静被怼得大气都不敢喘,但她心里却有些羡慕林飞鱼。

有个打着“为你好”的妈妈,总好过没有。

屋里死寂般,过了一会,李兰之才说:“我没做晚饭,你要是没吃的话,自己去下点面条吃,我就不吃了。”

虽然李兰之说不吃,但常静做了她的份,还给她那份多卧了一只鸡蛋,但李兰之只吃了两口就不吃了。

父母总是想让孩子当满分孩子,可他们却忘记了,他们其实也不是满分父母。

从这天开始,母女两人开始了第一次冷战。

***

天色完全暗了下来,喧嚣了一天的城市渐渐安静了下来,但对于正在崛起的深圳,纸醉金迷的夜生活才刚开始。

一家夜总会的包厢里,包厢四壁包着暗红色的丝绒,水晶吊灯在烟雾中折射出迷离的光晕,电视机里张国荣的《monica》正唱到高潮段,不断传来“thanks/thanks/thanks”的声音,一旁的玻璃转盘上堆着切开的水果,艳红色的汁水顺着果肉往下淌。

李少从真皮手包里抽出一份文件,往桌上一搁说:“这次的钢铁批文在蛇口码头二号仓。”

臭棋周和一个手腕带金色劳力士的男人立即凑过去,目光齐齐落在那张盖着红章的钢铁批文,当看到上面写着“300吨螺纹钢”时,两人的眼睛瞬间绽放出贪婪的光芒。

好家伙,一来就是300吨的大货,这一转手又是几十万的利润到手!

想到这,两人心中一阵滚烫。

老潘手腕的金劳在霓虹灯下泛着光,他举起桌上人头马哈哈大笑道:“要不说李少是点石成金呢!来,大家敬李少一杯!”

“敬李少!”

包厢几个人纷纷举起酒杯向李少敬酒。

李少笑着举起桌上的威士忌,在空中和大家碰了碰,但那酒却是只口不沾。

李少前脚刚走,后脚常明松就过来了。

包间门一打开,一股混合着烟酒气的气息迎面扑来,常明松下意识皱了下眉头,但他还是走了进去,闪烁的霓虹灯下,就见臭棋周斜靠在真皮沙发上,嘴里叼着一根万宝路,身边还坐着一个十分年轻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