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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营里回到别院,用过午膳燕策出去一趟,约莫一个多时辰后才回来。
他进屋时地上摆了好几个敞着口的箱笼,卫臻正带着侍女收整日用物件。
只留下今晚和明早必须要用到的,其余的都分门别类收起来。
卫臻把毯子也搁进箱里,忽而发觉自己已经很久没有抱着毯子哭过了,也没有再突然想要主动摸别人。
大概是因为现在燕策每天都很黏她,过于黏人了。
卫臻听脚步声知道是他,没抬头,仍蹲在地上整理衣裳,“怎的这般仓促,突然说明日就要返程,往年也是这个时候回去吗?”
“昨日陛下诏太子回京,因此我们也要提早几日回去。”燕策摆手屏退了屋内侍从,“你昨日问的,我打听到了。”
卫臻手上动作停了,仰起头看他,示意他继续讲。
因为是私下议论皇室宗妇,燕策跟着在卫臻身旁蹲下,用只有二人能听见的声音道:“梁王妃母家平江辜氏,名云鸿,年三十有八。”
“哪,哪个鸿?”
“飞鸿的鸿。”
卫臻直直盯着他,过了几瞬才眨巴眨巴眼睫,垂下头。
好巧,父亲为阿娘起的小字叫若鸿。
脑海中有什么大胆的想法一闪而过,又被卫臻本能地否决了。
父亲爱重阿娘,所有人都知道。这个认知自小就埋在卫臻脑海里,根深蒂固。
即便是阿娘离开后,父亲也一直惦念着她,未曾续弦,也无妾室通房。
双亲恩爱,事事顺遂,因此在阿娘过世之前,卫臻的日子一直十分圆满,无忧无虑。
她的孩童时期是轻盈的,闪着光的。
不会有旁的可能。
卫臻缓缓舒出口气,继续收整衣物。
“放错了。”燕策把她手底下的衣裳轻轻|抽|走。
从那些已经放好的能看出来,卫臻是按照衣裳款式和颜色大体分类的,但眼下她把条白色的衬裙搁在了一叠黑色外袍上面。
“谁说的,我就爱这么放。”卫臻低着头把衬裙夺回来。
“为何突然关心起王妃的事?”
燕策原以为是因为段怀山,卫臻才会注意到梁王妃。
可是他忽然发觉,卫臻对梁王妃的好奇,远胜于听他讲段怀山的事。
“不能问吗?嫁与你,这也不让问那也不让问的。”
她低着头,手指无意识抠着箱子边沿的凹槽,语气强装出凶巴巴的样子,纸老虎一样。
燕策知道她在用她擅长的方式敷衍他。
等了几瞬,她始终没抬头,燕策用下颌蹭|蹭|她毛茸茸的发顶,终是没有继续逼问。
“又压|我,腿要麻了!”两个人正一齐蹲在箱笼旁,若不是有前边的箱子靠着,卫臻已经撑不住了。
燕策直接抱着她站起来,“要不要去休息会儿?”
“我得盯着这些呢。”很多物件儿需要她过目,不能完全撒手交给底下人。
燕策原本是想和她一道躺会儿,闻言改口:“那我来收拾。”
卫臻人躺在榻上,看起来很是安分,声音却时不时就要飘出来一两句:
“我的衣裳深色和浅色别搁在一块。”
“妆匣留着让兰怀收拾,你别上手给我弄坏了。”
“鞋袜方才好像踩到水了。”
燕策这才走过来,手上还拎着一双新的绫袜。
他坐在榻边把她穿着的那双褪|了,一手捏着伶仃纤|瘦的脚踝没松开,另一手作势要解|开自己腰|间革带,对她似笑非笑的:“不喜欢一个人睡?”
“你,你敢。”卫臻直接拉高被子,把整张脸藏起来。
燕策没再继续逗她,给她换上绫袜,就去继续收整箱笼了。
听见人走远了,卫臻才把被子往下拉开,望着燕策和吠星一人一狗蹲在那的影子,眼皮缓缓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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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车马劳顿回到国公府,卫臻命人套车把卫舒云送回卫府后,原想回自己院里补觉,没想到韦夫人那边来人,请他们去一同用膳。
卫臻应下,被燕策牵着往莲心堂走,“好困,今个起太早了。”
“要我把你背过去吗。”
正午的日头有些大,卫臻被晒得睁不开眼,面颊红扑扑的,两只手扒拉着他胳膊,几乎是挂在上面,“不要,你走快点儿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