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她便将糕点往自己怀中拢了拢,满脸的不情愿。
宋怀砚收回手,凑得离她愈发近,面色霎时有些耐人寻味:“不给?那你这么多糕点,是想留给你的君则哥哥吗?”
好端端的,他怎么又提起宋君则了?
宁祈觉得他莫名其妙的,护住糕点的手依旧不肯松开:“反正不给你。”
宋怀砚明显有些不悦。他垂下浓黑的眼睫,眼底笑意如潮水般褪去,一股冷沉沉的感觉继而涌上来。
他薄唇翕张,正要说些什么。
就在这时,一道寒光乍现,长箭“咻”的一声穿透纱帘,直直朝宁祈刺去!
“啊!”宁祈大惊失色,手中糕点散落一地,一抬头,却见宋怀砚蓦地倾身而来,将她死死地护在怀中。
“哧”的一声,是箭头刺入血肉的声音。那道利箭就这般被他挡在身前,直入肩头,血花四溅!
宁祈感觉到脸上有一片温热,伸手去摸,却摸到满手的血。
是宋怀砚的血。
她抬眸看着宋怀砚强忍的痛楚神色,只觉心底倏尔一片复杂。
——这个她所惧怕的少年,在梦里折辱他一生的恶魔,竟生生为她挡下致命的一箭!
可眼下情形复杂,容不下她有再多的考量。随着利箭的穿袭,马车外渐而涌来一阵异样的喧嚣,继而有无数尖叫声、以及兵刃相接的声音响起……
他们这是遇袭了!
宋怀砚艰难地支撑着身子,挑起纱帘看过去,只见林木之间尸横遍野,鲜血蜿蜒。
一众黑衣人如墨羽般聚集而来,手中持刀,恶狠狠地朝围护的侍从们砍过去。马受了惊,不受控制地拉着马车向前狂奔。
猛地一个磕绊,宋怀砚的肩头撞到了车厢横木。他捂着伤口轻嘶一声,稳住身形,仔细观察周围的情形。
鬃马奔轶绝尘,将那帮刺客远远地甩在身后。然昭阳道地处险要,襟崇山而扼昀江,此处更是位于山腰之畔,再往前走……便是悬崖峭壁!
宋怀砚一把捞起宁祈,掀开车帘,高声喝道:“快跳!”
宁祈自是也知晓事情的紧迫性。她忧心着自己的小命,双手不自觉地环上他劲瘦的腰身,跟着他一齐从车上跃下。
随着二人跳车的动作,马车缰绳骤然断裂,车厢在剧烈的撕扯中分裂两半,而后直直坠入了前方的山崖。
倒在地上的宁祈看着坠崖的车厢,心生一阵后怕。
他们相互搀扶着站起身子。可劫后余生的喜悦还未浮上心头,忽然间,身前又有一片尖锐的嘶吼声:“宋怀砚在这里!我们决不能放过他!”
那帮刺客……居然追上来了!
宁祈暗骂一声,看向步步紧逼而来的刺客。他们手中的长剑映照出森冷的寒光,令她忍不住浑身发抖,下意识地往宋怀砚身侧靠。
前方是长剑染血的刺客,宋怀砚此刻受了重伤,仅凭他们二人,根本不可能敌过这些亡命之徒;后方便是悬崖峭壁,若是摔下去,小命七成是保不住了。
绝境之中,进退两难。
宁祈一颗心几乎要提到嗓子眼里。可在这种情况下,她能求助的,唯有宋怀砚。
她死死地拉住宋怀砚的胳膊,由于惧怕,说话也断断续续的:“怎……怎么办怎么办……我不想死啊!”
她还没好好享受荣华富贵呢!她才只有十九岁啊!她的大好青春年华……总不能白白断送在这里吧?!
宋怀砚看出她的紧张,将她拢入怀中,算是安抚。
宁祈的心稍稍安稳了些。
可气息还没平复,却被宋怀砚一把拉到悬崖边上,紧接着耳边传来他清磁的声音:“跳!”
“啊?”
不是吧?!
宋怀砚尽量冷静地告诉她:“迎上那帮刺客,你我定会丧命于此。可山崖下是昀江,山腰不算太高,或有一线生机。”
身前,那帮刺客正疾涌而来,势必要将他们斩于刀下。
宋怀砚说的对,眼下的确只有这一条退路了。
他话说的坚定,宁祈看着山下流淌着的江水,多少还是对他生出些信任。
她攥紧双拳,当即眼一闭心一横,与宋怀砚相拥着,齐齐跳下悬崖。一粉一黑两个身影,宛若两只折翼的蝶,向山下骤然跌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