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些噩梦,应该是预知梦不错……但你也不用太过担心嘛,就像之前发生的一样,这件事,也未必真的会如梦境中一般。”
“未必如梦境中一般……”宁祈跟着喃喃道,“可是现在什么情况也不知道,万一就真的发生了呢,万一……万一宋君则真的被杀了呢?”
在这个世界里,她虽习惯躺平,习惯享乐,但随着多日的相处,她也对宫里的几位公主皇子生了些真切的情谊。
在现实世界里,她已经没了哥哥。但在这里,宋君则于她而言,倒像是亲哥哥一样好。
她无力更改命运,却也不想眼睁睁看着他去死。
而且还是被那小黑莲暗害,含冤而死。
环玉知晓她心中的担忧。它思忖了下,又传声道:“或许……你也可以尽力阻止一下呢?”
阻止他犯下杀孽,阻止他重蹈前世遍身脏污、受尽唾弃的命运。
它小心翼翼地等待着宁祈的反应。
却听宁祈声音发颤:“我我我我去阻止他杀人?他没把我一块儿给杀了就不错了……”
环玉:“……”
环玉:“你就不能试着……相信一下他?”
“不能,绝对不可能。”宁祈斩钉截铁道。
这段日子相处下来,宋怀砚是没她想象中坏的彻底,但也绝对不算是好人。她怎么可能用自己的小命当筹码,去赌他心中的善念?
她猛地摇了摇头。
想着梦中可悲可惧的所有,她又叹息一声,无奈道:“先走一步看一步吧。”
过了中秋,天气渐渐转寒,内务府又添来了许多新衣。宁祈穿得厚实了些,外层加了一件刺绣对襟坎肩,还算暖和舒适。
这日下午,她孤身一人,来到后花园里散着步。
再有两三日,裴太傅再次授课的时日就到了。一想到文思堂沉闷的气氛,想到书页上密匝匝看不懂的文字,她就只觉心烦气躁,郁闷的紧。
连同看着后花园里的枯木落叶,都生出了些悲秋之感。
人要是不用上学就好了……
正在心中暗自感慨着,忽而间,前方传来一阵脚步声。长靴踩上地面的落叶,发出窸窣的响动。
宁祈下意识地看过去,只见两人自前方徐徐走来。
竟又是宋怀砚和宋君则。
依旧是一黑一白,穿得跟一对儿无常一般,与前几日的噩梦中没什么两样。
噩梦……
那个夜晚,梦境中的一切仿佛犹在眼前。她对上宋怀砚阴寒的目光,控制不住地浑身瑟缩了下,默默后退半步。
她实在是想不明白,一个行芳质洁,如同明月,一个内心偏执做事阴诡,犹如最漆沉的夜色……这本该互不相干甚至所求对立的两个人,是怎么能玩的一块儿的?
宋君则率先上前开口,打断她的思绪:“长宁妹妹是要去做什么?”
宁祈讪笑两声,老实地回答道:“就是没什么事儿,过来散散步,吹吹风……”
她的眼神控制不住地往宋怀砚脸上瞥,却恰好迎上了他直勾勾盯过来的目光,又赶忙同他错开视线。
她咽了口唾沫,有些心虚,便礼貌性地去问宋君则:“……你们呢?”
宋君则温声道:“是江南冻灾之事。方才父皇召了我们二人,派我们同去江南抚察,顺便见识下沿途的风光民情。”
他们两个?宋昭没有派宋成思,居然却派了宋怀砚?
这俩人一齐外出,保不准会出什么事呢,宋怀砚会在这个时机动手,恐怕也说不准……
她面露惊疑,轻轻蹙起秀眉,垂落在袖间的手不安地绞动着。
却听宋怀砚忽而开口:“郡主要去么?”
她脱口问道:“我……我可以与你们同去?”
宋怀砚的嗓音是一贯的沉冷,听不出什么感情:“我向父皇去说。”
自穿越而来,宁祈便一直在深宫之中,虽享尽荣华,然而到底是拘束了些,对宫外还是颇为向往。
况且……她若是同他们前去,不仅可以多观察下宋怀砚的动向,还能逃过裴太傅的课业!
如此想着,宁祈心中喜不自胜,没再多想,只连连点头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