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无陵心头一喜。
刚准备冲进去,只听见啪的一声,被烧毁的房梁重重地掉了下来。
谢无陵抬手挡了下,手臂上传来一道闷痛,衣服上也点燃了火星子。
谢无陵皱了下眉。
他扑灭了手臂上的火星子,将湿帕子系在头上,捂住口鼻,只留下了一双眼睛。紧接着,他便只身闯入了火场里。
火是从这间屋子烧起来的,继而像四周蔓延。
床上的人早已面目全非,谢无陵一颗心被狠狠地揪了起来。他抱起床上的尸体,夺门而出。
在他冲出的一瞬间,这间屋子便彻底坍塌了下来。
谢无陵被坠下来的火气喷到,身上的衣服也瞬间变得焦黑。
“刺史!”
一群人见谢无陵出来,连忙迎了上来,“您受伤了!”
谢无陵并未在意自己身上的伤口。
他放下尸体,冷声询问其他人,“可有伤亡?”
谢吏看着谢无陵沉沉的面色,惴惴不安道:“除了如夫人,大家都没有事。”
说着,他的视线不由得落到地上的女尸身上。
这会儿女尸已经被烧得看不清真容,唯有残存的衣服显示着生前的地位。
“去找如夫人。”
谢无陵低声吩咐,不难听出,他声音有些颤抖。
“可是屋子已经被烧——”
谢吏话还没说完,谢无陵冷冽地视线就扫了过来,他连忙闭紧了嘴巴。
“去外面找。”
谢无陵的嗓子被烟火呛过,听着有些沙哑,但几乎是朝着谢吏吼出来的,“既然知道起火了,她怎么会躺在床上无动于衷?”
谢吏连连点头,匆忙招呼上人去刺史府别的院子寻找了。
其他侍卫哪里见过谢无陵这般模样,面面相觑,都不敢开口。
就在这时,奉命去给各个院送糕点的阿月回来了,她看到尸体上熟悉的衣物,瞬间便白了脸色,如丧考妣地跌坐在地上。
她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了过来,扑到尸体身上,放声大哭。
“如夫人!”
“怎么会这样?奴才出去了一会儿!”
“都是奴的错,奴不该让你喝酒的,奴就应该……”
听到‘喝酒’两字,谢无陵眼神一凛,他用力地拽起阿月的手腕,眼神冰冷似铁,“你说什么?今晚上究竟发生了何事?”
阿月没见过这样的谢无陵,吓得不敢开口。
谢无陵:“说!”
阿月红着眼睛,抽抽噎噎道:“如夫人被谢侍卫送回来后,就招呼奴和南桥院的侍女一起饮酒,奴身份卑贱,自然不敢与如夫人一同畅饮,但如夫人却说过节不必拘礼,还让奴陪着一起喝。如夫人酒量不好,几杯酒下肚就醉了,奴便送她回房间休息。”
如夫人醉得不轻,她喂了醒酒汤都不见人醒过来。
谢无陵:“那起火时,你又在哪?”
阿月跪在地上,低下头如实回复:“如夫人让奴去给其他院送了糕点。”
谢无陵盯了眼她手边的食盒。
原来是喝了酒,难怪她会躺在床上、难怪她没有起来挣扎。
南桥院的大火因抢救及时,已经扑灭了,但空气里的烟呛味却迟迟未消。
江老跟着来了刺史府,他看到地上的尸体,心头忍不住叹息了一声世事无常。
说到底,洛九娘也算是他的徒孙。
“刺史,斯人已逝,您就——”
“不可能!”
谢无陵厉声打断了江老的话,他瞳色漆黑,如同一方深渊,也如同看不到尽头的浓夜,“她是个聪明的女人,不会就这么死了。”
如今事实摆在眼前,但他心头依旧固执地相信洛九娘不会葬身大火之中,眼前这具尸体不过是偷穿她衣服的侍女罢了。
江老被这样的谢无陵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而且人已经烧得面目全非。”
谢无陵道:“又怎么确定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