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灰簌簌落在桌上。“对不起对不起。”他慌忙用袖子去擦。
江月往后靠在墙上,仰头看他。明明是仰视的角度,气势却隐隐占着上风。背后的路灯昏黄,把她的轮廓晕得格外柔和。
她瞥了眼他指间的烟,声音轻轻的:“还有烟吗?”
寸头男正忙着收拾残局,闻言立刻点头,从兜里摸出烟盒递过去一支。烟身细细的,凑近了能闻到淡淡的薄荷香。
“这是什么烟?”她问。
“万宝路,薄荷爆珠的。”寸头男摸出打火机,火苗窜起来时,他忽然有点紧张。“点的时候吸一口更容易着,”看对方似乎不会,寸头男忍不住多嘴,捏起自己的烟演示,“这个爆珠咬一下,会有甜薄荷味。”
他教得认真,像在伺候什么了不得的人。江月拿烟的姿势有点生涩,像捏着支笔,含在嘴里试了半天,才慢慢吸了一口。烟雾从唇间漫出来时,她睫毛颤了颤。
寸头男还等着她再说点什么,却见她只淡淡道了声“谢谢”,就转头望向窗外,侧脸在烟霭里若隐若现。
挫败感漫上来,可他没半点不快,反倒觉得心里烧得慌,刚才递烟时碰到她指尖的地方,像还留着点温度。他一步三回头地走回座位,眼睛总忍不住往那个角落瞟。
江月咬碎爆珠的瞬间,清甜的薄荷味混着烟味涌上来,倒让她想起好些年前。那时候她总和几个混子朋友躲在厕所抽烟,日子过得像没上弦的钟,透着简单的快乐。
当时确实是快乐的,尽管那些女孩儿们总爱化着浓妆来上学,被教导主任指着鼻子骂“十几岁的女孩不学好,跟外面站街的似的”。
可江月知道,她们的包里总揣着给弟妹买的零食,聊起家里赌博的爹,出去卖淫的娘,眼泪掉得比谁都凶,转头又会笑着说“我对象昨天请我吃了麻辣烫”。
她们凑钱买烟,总是挑最便宜的,十块钱甚至几块钱一包,烟味冲得呛人,沾在衣服上洗都洗不掉。也难怪她抽烟的事很快被家里发现。
那时候她掏钱买烟,她们总会别扭地别过脸,自尊心像被戳破的气球,蔫蔫的。
她们羡慕她的家境,她的成绩,她的漂亮和冷傲。可她羡慕她们的不管不顾,羡慕她们能把日子过得像野草,疯疯癫癫却活得带劲。
一支烟抽完,杯里的酒也见了底。江月去前台结了账,在街边慢慢晃了几圈,直到身上的烟酒味被晚风吹散,才转身走进了地铁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