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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1章(2 / 2)

“你且放心去罢,伯爵府的后事我会代为打理好。”

江泊呈的尸首被葬在了日溪山,残魂却逃离京都,一路游荡,随波逐流。

人死后,记忆会逐渐紊乱,渐渐地,他什么都记不清了。

他只记得,他要寻他的光,那个名为阿絮的女子。

阿絮,阿絮,阿絮,阿絮,阿絮,阿絮,阿絮,阿絮,阿絮,阿絮,阿絮,阿絮,阿絮,阿絮,阿絮阿絮,阿絮,阿絮……

……

他走遍四季春秋,翻过三山五岳,淌过江河海流,可那道光仍是水中花,镜中月,抓不到,握不住,因风飘摇,不可据有。

肃和元年,上三月,又是一年春。

鲤州城芦苇荡随春复苏,芦花飞絮散了漫天,纷纷扬扬,宛如白雪。

阿絮,你究竟在哪儿?

第127章晨露沾衣重,白骨夜笼荒白……

一年后。

江北的春天是张扬的,院墙上的迎春花爬满石墙上的青苔,那明晃晃的艳,早已谢了一轮。

司遥才从山上下来,迎着晨光,沾了一身夜露,她放下背篓,将里头的草药花一股脑倒进簸箕。

厨房的小炉灶上架着药罐子,司遥掀开盖子,里头的热气涌了出来,她探头瞧了一眼,药已经煎好。

司遥小心地把药倒进碗里放凉后便端去了南间的卧房。

才推开门便瞧见黎十娘趴在床沿打瞌睡,被吵醒后,黎十娘下意识地扫了眼黎宛,见对方没有一点苏醒的迹象,便撑着膝盖从地上爬了起来。

她从司遥手中接过药,说:“一晚没睡?脸色瞧着不大好。”

“夜里去寻了些药材。”司遥说。

“衣裳都湿了,去歇歇罢?”黎十娘神色复杂地看着司遥,脸颊苍白消瘦,眼中化不开的心事,一身的素白出尘,瞧着却孤寂萧索。

像极了那位故人。

“你先把药喂了。”司遥昨夜爬了许多山,现下才觉得有些疲倦。

黎十娘喂完药拿着碗站在床前,忧心忡忡道:“明日便是七七四十九日最后一日了,你说,她能醒来么?”

司遥解下千机铃,将铃铛放置在病人额头半寸的位置绕了三圈,千机铃的铃身萦绕着淡淡的白色光芒,不多时,她收了铃铛,说:“可以,魂魄融合得很好。”

黎十娘如释重负,可隐隐约约,心里却堵得难受。

“你好像并不高兴。”司遥见黎十娘愣愣地发着怔,不解地问。

从始至终,黎十娘的心愿便是复活婉婉,可明日婉婉就能回来了,她为何不高兴呢?

黎十娘笑了笑,那笑意却很苦涩:“自凝聚婉婉残魂后,我便将全部的精力都放在黎氏上,五年前,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到司大夫,他说他要走了,走之前将如何借尸还魂的法子告知了我,我发疯似的在江北寻了数年,皆未曾寻到合适的容器,我便将目光投向江南。”

“恰好勾笛欲将江北势力塞入江南,我便主动请缨,前往江南,我第一次见到黎宛是在青山院,她性子烈得很,怎么也不肯接客,被老鸨锁在柴房,滴水未进,就这样关了许久。”

“后来,许是坚持不住了,忽然有一天又肯接了,老鸨便将她放了出来,当夜好举办了千金夜,她面上曲意奉承,在客人全部到齐后,在后堂放了把大火,几乎烧去了半座青山院。”

“我看着她站在大火里,笑得癫狂,火光照在那张艳丽的脸上,红色的纱裙像是一团散不去的怨恨,我就知道,这姑娘跟我是一路人,她心里有恨!”

“她很痛快地答应成为我的暗线,我问她叫什么名字,她沉着脸,一言不发,过了好一会儿才说,她不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