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君走到江天佑身边,把筷子一放,拖了把椅子,几乎不可闻的叹了口气,说:“即便是这样,大过年的,你一个人跑出来,总归是不太好吧!”沈君记得江天佑说过,每年三十这天,他全家都是去外公家过年,数十年从不例外。
“咳,我外公家家大业大,亲戚众多,孙儿辈自是更不用说,多的要命,每年都闹哄哄的,少我一个不算什么!再说我妈一听说是你,让我赶紧过来给你送饭!”江天佑答的干脆,把手搭在沈君肩头,一把按住沈君迫使他坐下。
他把装饺子的那个食盒推倒沈君面前,打开说:“尝尝,我妈调的馅儿,我擀的皮儿,一大家子的人忙忙叨叨从下午开始准备这顿年夜饭,每年如此,做饭三小时,吃饭半个钟,累的够呛不说,还忒麻烦,可每年都得有这么麻烦的一天,不然好像少了什么年味儿!”江天佑给沈君递了筷子,又把其余的食盒依次打开。
饺子个大皮儿薄馅儿多,冒着微微的水汽,沈君夹起一个,放入口中,一股汤汁沁入唇齿,接着是一股鲜味儿,他还吃出了一股浓浓的韭菜味儿,惊讶道:“这是韭菜猪肉馅儿的?”这味道很熟悉,让他回想起小时候,他父母还未分开的时候,一家人也是这么吃饺子,也是韭菜味儿。
“韭菜猪肉虾仁,怎么样,好吃吧?!”江天佑嘿嘿一笑,看沈君很喜欢吃饺子,忍不住一阵得意。
“好吃,你也吃啊!”沈君抬起脸,心里涌动出一股暖流,他闻着这股热气腾腾的香气,心也被这团热气包围。
江天佑一边给他剥虾,一边对他说:“我都吃过了,这些都是你的,对了,我给夜班护士也准备了一份,一会儿给她们送过去!”他眉眼未抬,剥虾剥的极为认真仔细,不止把虾壳剥了,还把虾线挑了。
嘴里还不忘嘀咕着:“我妈之前常和我念叨,说外公曾经和她说过,如果将来遇到一个可以为她剥虾的男人,那就嫁了吧,于是我妈遇到了我爸,我爸第一次约会就给我妈剥虾,他负责剥,我妈负责吃,后来还真就在一起了!”江天佑兀自说着这些父母之间的琐事,沈君也认真的听着,他也终于知道江天佑为何有如此这般性格。
一只完整的大虾剥好,江天佑捏着虾尾巴,蘸了蘸食盒里的汤汁,把虾递到沈君嘴边,说:“长大以后我记住了我妈说的话,可唯一没想到的是,未来有一天,我给剥虾的人,并不是个女生!”他咧嘴笑笑,动动手等着沈君张嘴。
“啊——!”江天佑说,沈君有点不好意思,长这么大还没被人喂过吃的,他嘴唇微微动了动,张开嘴,虾子被江天佑塞倒嘴里,大虾新鲜,火候做的也正好,沈君突然觉得胸膛震荡,心跳的很快,脸上也很烫。
他把虾吃完喝了口水,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说:“你的名字为什么叫天佑?”咫尺的距离只有两人,沈君的好奇心顿涌,其实他之前就想问,只是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开口。
江天佑挑了下粗眉,把两只手对着搭在桌子上,脖子一歪说:“怎么突然想到这个了?”他反问,然后接着就回答:“我妈生我的时候难产大出血,我外公在厂房外跟神明祈祷,后来母子平安,他就给我起名叫天佑!”江天佑说罢抬起眼皮。
“哦,原来是这样!”沈君夹起一个饺子,放入口中几口把饺子吃完。
“嗯,”江天佑把下巴搭在两只手上,点点头,“我爸我妈的婚事当年遭到了强烈的反对,后来在我妈以死相逼之下,外公终于同意了,只不过要求我爸入赘,并且生了我之后得跟着我妈的姓!”
沈君听了这段故事,直视着江天佑忽闪忽闪的眼睛,心下忽然了然江天佑的个性到底是像谁,他看着食盒里还剩大半的饺子,转过脸对他说:“你真的不吃一点?”
江天佑倏地从桌子上爬起来,突然回过了神,他听出一股特殊的意味,一只手搭在腮帮子上,笑吟吟的说道:“也不是不行,但要你喂我!”他说完,盯着沈君,深究对方的表情有无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