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么?
很像,却又不像。
眼睛不像,神韵不像。
她眼睛本生得圆些,素日里也没有太多伤心事,眼睛便也整日圆润得像是一颗水灵灵的葡萄。
而神韵之差眼形之差,业已让事实明白如画。
裴明绘骤然胆战心惊,她的手颤抖着。
除了她,哥哥又会画谁的像呢。
可是哥哥既然画她,又为何似是而非呢。
沉寂已久的不安再度浮上心头,患得患失的痛苦一瞬间蔓延四肢百骸。
她并不了解裴瑛的心,裴瑛也从未同她说过他心中所想。
他曾经说过自己心怀仇恨,无意情爱,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他与她相扶长大,此般情谊,旁人自是比不得,可此情无欲无求,只盼彼此安好,哪里搀得半分男女之情在?
兄妹亲密却有间,这本就是常理。
可偏偏她却生了见不得光的心思,觊觎着自己的哥哥。
爱而不得,痛彻心扉。
她的脊背耸动着颤抖着,像一只受了惊吓的猫,哭也哭不出来。
风过帘动,翠色摇晃,叶叶萧萧,花落厅堂,冷香凄迷。
月过屋檐,玉影东移,堪堪覆在她的身上。
像是鬼魅一般,连空中的蜉蝣都没有惊动,裴瑛无声地停在裴明绘的身后,白衣如雪,冷寂无情,他垂首看着她,只静静观察着她,并不说话。
漆黑的眸子将她的脊背的颤抖神态的惊慌都尽数敛入眸中。
一个跪地弓身痛苦不已,一个长身玉立疑惑不解。
第45章南山崔崔,雄狐绥绥。鲁道有荡,齐子由归。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是别人呢。
她低着头,手指紧攥着丝绢,脊骨弯曲,长发垂落,浑身上下都在颤抖。
为什么为什么,哥哥怎么可以这样无情呢?
难道自己还比不上她么,自己哪点比不上她。
情与妒交织成罗网,从丝绢之上抽离而来,将她的心紧紧束缚,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裴明绘痛苦非常,正自恍惚间忽觉如芒在背,倏然回首,一仰头便堪堪对上裴瑛的面容。
他居高临下,垂首看着她。
“啊!”
过度的惊吓让她的手颤抖起来,甚至连那薄薄的丝绢都拿不住,丝绢如秋叶般飘零坠落,却在行将触地之时被一只手捞住。
“哥哥?”
裴明绘瞬息之间便收拾好自己所有的情绪,挤出一丝笑来。
“你来此处做什么?”
裴瑛将丝绢放入怀中,声音无起伏。
“我……我只是不见哥哥,便想着来见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