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市依旧人声鼎沸,来自各方的商人都汇聚在此,又听驼铃阵阵,原来是来自西域的商人牵着骆驼来到了长安,用略有些生疏的长安话兜售着来自西域的奇珍。
达官权贵的高车驶过六丈余宽的青石大街,华丽的辎车与珍贵的骏马惹得行人纷纷注目。
正所谓天街通衢飞盖接,宝马香车銮铃响。
一处专司售卖西域香料的铺子处也是人来人往,而裴明绘也与聂妩进了铺子,正听着一位伶牙俐齿的小姑娘讲述着这香料的妙用。
突然间,一些不和谐的声音传了来,裴明绘的眼睛也倏然抬起,偏头看向聚在一处那许多大商模样的人,他们或嬉笑怒骂,或愁眉苦脸,唯一的共同点,就是口中骂着怨着恨着憎着裴瑛。
其中一人说道激动处,不由拍案而起,“我们的钱既不是偷来的也不是抢来的,凭什么他裴瑛要收七成就收七成,这生意还做不做了!”
“兄台所言正是我们心中想的啊。”又有一人愁眉苦脸一脸哀怨地附和道,“如今都传要收七成税,如此,跟抄家又有什么两样。”
“若收七成,那真连做生意的本钱都没了。”
“以裴瑛的性子来看,不收尽天下人的钱,他是不肯善罢甘休的。这等奸大夫,又不知要从中渔利几何!我看,他们打着为国为民,实际上都是想要肥自己的腰包!”
“若果真如此,我们干脆不做生意了,让裴瑛自己省事去罢!”
裴明听着,知其大体所论者,皆因算缗之事由裴瑛领衔而招了众商贾之怨怒也。
听着他们咒骂裴瑛,裴明绘心里虽然生气,面上却终究没有表露出来。
“小姐难道不生气?”聂妩问道。
“我生什么气,他们不敢骂皇帝,就只能骂我哥哥了。”
裴明绘淡然道。
“毕竟损了他们的利益,若还不让骂,那怎么行了,只要他们不生事,随他们去罢。”
裴明绘同裴瑛一样,在这些细枝末节的小事十分阔达,左右他们的非议并不能上达天听,何不让他们骂去呢。
左右哥哥又听不见,就算听见了,以哥哥的脾气,也定然不会生气。
既然如此,她自然也就没有必然去管。
只是,这流言传得也太离谱可些,所谓算缗,便是缗两千钱一算,如何算也算不出七成。
裴明绘立即想到,这是有人故意散播流言。
她的眸子沉了沉,眼神示意聂妩与她一道离开。
可就在二人刚刚准备离开之际,一道破空之声突然传来,就听一声撕心裂肺的痛呼,方才那议论裴瑛的最盛的人的脸上平白就多了一条血淋淋的血痕。
“啊——”
血痕瞬间割裂他的面容,无数的血珠飞溅出来,溅到周围的身上,顿时惊起一片尖叫之声。那人捂着血肉模糊的脸倒地,痛苦地翻滚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