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此相望,彼此鼻酸。如果这是在梦境,让梦,不要醒罢!谢兰修趿拉着软底绣鞋,几乎是奔跑过去,两人软软的身体撞在一起,酸痛得真实!
“余花任郎采……”谢兰修感受着胸怀里的颤抖和温暖,低低在那人的耳边吟道。
声音没变,带着姐姐一向的稳笃和包容:“慎莫罢侬莲。”然后,她笑了,轻轻说:“果然还和以前下棋时一样,凡事一定要求个万全。”
“哪里有万全!”谢兰修泪眼朦胧,看了看阿萝,她已经含着笑,躬身往外退。谢兰修问道:“阿姊怎么进来的?”
谢兰仪说:“跟着我们送来的女子一起进了这片地域,可迟迟没有消息。才道无望了,没料到你们的一个小黄门特特地来寻我。晚上偷偷为我开了庵堂的后院门。瓜步周围,里里外外那么多魏国的士兵,倒是这里闹中取静。”
谢兰修道:“瓜步都在他手上,自然不必担心我这里。”她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出不对劲在哪里。稍稍的一丝疑惑,很快被见到姐姐的狂喜淹没,直至连那微微的一丝都不剩影子了。
窗外的春风又起,一枝桃花摇曳着,把风情万种的影子撒在地面上。阿萝使了个“你放心”的眼神,退身掩了门离开了。谢兰修摆着头四处寻找,最后有些负疚地说:“真是!这里只是暂住,都没备下茶具,也没有点心……”
谢兰仪含笑道:“哪有时间弄那些!惟愿长夜安隐,多所饶益。也不枉……”她顿住了,下面的话不知如何开口,更是不忍开口。她望着谢兰修背后的门,那门静悄悄开了,一个影子悄无声息地渐渐逼近。等谢兰修发现有异时,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已经架在她的咽喉上。
☆、二子之勇
薄刃凉得发寒。
谢兰修努力平静着自己的心绪,对谢兰仪道:“阿姊,这是何意?”
谢兰仪显得有些慌乱,看看谢兰修的身后,咬了咬嘴唇道:“阿修,你别怕。你好好听我说。他不会伤害你。”
谢兰修已经知道今日这一遭见面并非好事,她素来有着遭遇大变反而镇定的心态,略略侧了侧脖颈,对身后那人说:“何必!我阿姊装扮了到这里,定是千辛万苦想来找我,既然找到了,要谈条件就谈,要杀我就杀。”
谢兰仪又看了看她背后的那个人,抬手拭了拭腮边,也变得镇静下来,谢兰修看着她颊上未曾抹干净的光亮的痕迹,听见她缓慢的声音:“阿修,你别大声喊叫,我们不会伤害你分毫,这里于我们是敌营,不能不谨慎防范。其实,千难万苦地过来,是想你帮忙。”
“阿姊。”谢兰修也觉自己生不气来,但是先时那种重逢的欣喜被这架在脖子上的刀刃一打扰,自然也所剩无几了,“自家姊妹,我力所能及的,自然不敢不尽力。阿姊可是想离开刘义隆这擅杀兄弟、威逼弟妇、无故大开边衅的荒唐昏君,投奔到我这里来?”她感觉到脖子上的匕首略略一抖,然后又架住了,心道自己还算攻心有术,越发冷静下来,静观其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