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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2 / 2)

潘纫佩伸手摸了摸谢兰仪的手背:“你呀!正是花枝儿般的年纪,何必想不开呢?男人么,一个也是嫁,两个也是嫁,为了穿衣吃饭而已,何必纠结?陛下有回叫我读《列女传》,我读了几篇差点没笑掉大牙!割鼻断臂、殉葬守寡,不是傻是什么?……”

她喋喋不休地说着,谢兰仪耐着性子陪笑脸,最后听到潘纫佩附在她耳边悄悄说:“现在中宫的位置空着,我的‘女诸葛’,你帮我想想,怎么才能坐上皇后的凤座?”

谢兰仪被她热热的气息喷在耳边,又痒又恶心,忍不住撇开头,强笑着说:“这恐怕不容易!”

潘纫佩不甘心,又说:“那,怎么把刘劭弄下来呢?或者,弄死算了?”

谢兰仪见她越发恶毒,不敢应答,假装思量了一会儿,摇摇头说:“皇后得陛下爱重,太子也是嫡子,娘娘的想法一个比一个难办。事缓则圆,看看再说吧!”

潘纫佩有些失望,但此时有求于人,不便犯脾气,撇撇嘴说:“好吧。听你的。”

晚上,刘义隆倒又来了。潘淑妃见他脚步往谢兰仪那儿去,虽然心里有些许不痛快,但是昨日人家投桃,今日自家报李也是应该的,笑吟吟一点脸色都没有使,只甜滋滋叫了几声“陛下……”,水灵灵的眼睛冲他眨了眨,施了些媚态。刘义隆敷衍地说:“朕又没有忘记你。”

潘纫佩嘟着刚抹了新制的蔷薇胭脂的嘴:“陛下恩宠妾的姊妹,妾心里替谢美人高兴呢!只是,红颜易老,陛下不要辜负了妾……”

论年龄,谢兰仪还略大些。男人好美色,刘义隆也不是例外之人;但是,在美色之余,人都有感情的需求,孤独的帝王尤其如此。刘义隆不知为什么,哪怕被谢兰仪冷语嘲讽了,都觉得她的聪慧极其可爱,愈发盼着想见她一见。

他摆摆手,不许文绮通报,轻轻脱下脚下的鞋子,只穿袜子踩在地上,地板上稍有些秋水般的凉意,刘义隆轻巧得像只猫一般,小心地撩开重帷,向绣架边的谢兰仪走去。恰听谢兰仪头也不回地吩咐:“文绮,把那束雪灰色的丝线递给我。”

刘义隆不则声,四下一张,见一旁的小簸箩里放着不少丝线,分门别类摆着,整整齐齐的,便拣了一束灰色的送过去。谢兰仪接过一看,埋怨道:“哎呀,真笨!怎么雪灰色又闹不清了?这明明是——”她回头,正对着一张笑面孔,半截子话吞了回去。

刘义隆掠掠发,赔笑道:“我从来没有为女子取过丝线,是眼拙了些。”

谢兰仪头一低,有些恼他,可第一次见他这副傻憨傻憨的样子,又有点好奇,偷偷抬起眼皮了了他一眼。

这一眼看坏了!

女子斜目偷眼打量人的神情,最为娇憨可爱,又有种说不出的妩媚别致,让人心动。刘义隆只觉得心化了似的,原本硬邦邦绷在表面上的那层硬壳,似乎“呼咧咧”地就碎了,他的腔子里亦是柔软的——一个高高在上而孤独寂寞的人,都容易像他似的,一旦那一点强硬惕厉碎掉了,露出来的都是嫩嫩的部分。

刘义隆笑着摸了摸绣布:“咦?真的加了另一只?!”

谢兰仪凝了凝神,冷冷道:“嗯。鸿俦鹤侣,是该一对。这是我,这是车子……”

刘义隆从侧后方看着她傲然挺立的修长的脖颈,耳后一束青丝未曾系上,垂在颈侧一线,随着他的目光,又飘到她碧罗下白腻的锁骨上,她又是这样骄傲地来刺激他,竟似是怀着小孩子的脾性,刘义隆便也生出一种对付小孩子的哄骗法子,笑笑道:“你可知,仙鹤虽仙风道骨,其实一鹤不在了,另一鹤会另找伴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