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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2 / 2)

他是天上月,是高山雪,是清风霁霁的君子。

她曾短暂地靠近过一场,便不敢再肖想了。

她承受不了摘月拂雪的代价。

沉寂车里,男人长指挑来纸张,一声轻响里,靳向东漫不经心地低眸,瞥过第二份报纸,“好事将近”四个大字如此明晰地印着。

薄蓝烟雾缭于车窗,他轻声在笑,半降车窗倒映着男人的脸,更似一种自我嘲讽:“那你跟他呢?”

他保留的最后一丝风度尽失。

可说到底,他也不过二十五岁,第一次触碰到情爱滋味,第一次钟意个女孩。隔着遥遥万里得知消息的前一秒,他还在思念着她,想她三餐是否准时,想她可会还在夜里惊醒颤缩,他记挂着她,惦念着她。

兴师动众紧急调机,上舷梯,整整七个多小时,他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心神不宁坐如针毡。

私人飞机于澳门国际机场滑停的那一分钟里,他才大梦方醒般地去设想,她有她的难言之隐,她母亲待她刻薄,她是否被迫。

辗转不歇地坐上车,抵达酒店楼下,他终是亲眼目睹了别的男人伴在她身边,他们出双入对。

他坐在车中,静看窗外一双人影,好片刻,他才明白过来,那些盘踞心头千万种设想的可能里,为什么独独忽略掉一种?

万一,万一她想要别人了呢?

烟灰扑簌簌地落在那份报纸上,最后一点火星一并拧灭在那醒目刺眼的标题处,化作一团黑灰。

“迟漪。”靳向东不再想要她的上一个答案,他怕自己承受不起她的回答,只是转而问下一个:“你想清楚了,是么?”

“所以你现在,才转头来告诉我差太远。”他声调冰冷:“是我自作多情地一直以为,我们都在认真地一步步往前走,可其实,你来布达佩斯见我的那个晚上,也只是一时兴起,对么?”

为了割舍掉这段不清不白的感情,所以你要承认你的真心也是假的吗?

靳向东的呼吸已经重了,他蹙起眉,粗暴地扯开领结,想要舒缓呼吸,车窗外的夜风伴着忽至的雨丝一点点涌进来,沾湿男人身上衣衫,他紧紧追问:“迟漪,这半年的时间,你现在告诉我,我们,只能到这里了,是不是?”

我们只能到这里了,是不是?

这句话像是一根长长的钉子,乍然扎进她心脏深处,贯穿彻底,令她鲜血淋漓地去感受失去的后痛。

他也在这阵痛里沉默着每一个字都在击溃他的防线,丢下他自以为把控从容的分寸。

半晌,他深吸口气,想要保留下最后一份体面:“迟漪,走到窗前,低头看一看,再给我一个答案,好么?”

一字一句,他只能温柔而循循地引着她往前。

迟漪又如何听不懂?

只是见他一眼,她又该如何舍掉……

她以为,她的一腔孤勇全数用在了飞往布达佩斯的那片三万英尺的高空里;

用在了与他前往尼泊尔的那一段路程里,一路颠沛着走向离别。

她以为,她在不留遗憾地离开他。

可到这一秒,迟漪才如梦初醒地清醒过来,她原来也是做不到只和他走一段路的,她是那么那么地想要和他走得再长一些,再远一些。

她也舍不得。

“不是的……”

“不是的……那个晚上,我是真的很想你,那不是假的……”她湿漉漉的眼睛里不停地滑落热泪,哽塞到不行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那一句:“我想你……我也很想你……可是我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