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无意识地摸了把脸颊,痛感散了,指腹留着一股淡淡药香。
……是靳向东给她擦的药?
迟漪翻身起床趿鞋,足尖划过绒面,她低头看清这是双缀着粉色羽毛的女士拖鞋。
她若有所思,趿鞋的力道不自觉紧了,“哒哒”踩着离开房间。
走廊到客厅一带亮着淡黄色的壁灯,迟漪脚步倏地停下,目光睃过一面嵌入式的柜墙,每一个深棕色格子里都排列有序的存放着各式各样的酒。
一股渴意在喉咙里冒,迟漪微抿一下唇,在心中打起了算盘。
凌晨一点,靳向东刚结束一场越洋会议。
他摘掉蓝牙耳机,桌面上搁置的烟盒里已空了。澳门这处住宅德叔并无安排长期雇佣,这时间节点也不便安排人送烟过来,思及此,靳向东眉间一皱,起身离开书房。
这套大平层的格局是t字户型,书房是单独设立在走廊相对一端,毗邻客厅,而开放式厨房就设在客厅与玄关连接处,那里壁灯昏芒,隐隐绰绰勾勒出一个娉婷身影。
靳向东漆眸半眯,好整以暇看着眼前这一幕——
西厨岛台上搁着一瓶威士忌,她正拿起冰桶的夹子又往酒杯里添上两块冰。
许是察觉到有道目光睇来,迟漪侧首回望,有些费力地眨了眨浓翘的睫,那双瞳仁溢着光粼。
桑蚕丝面料的裙子包裹着少女过于雪白纤长的一双腿,她单手支颐,一只腿顺势交叠上,原本就堪堪掩映至大腿中部的裙摆又拉扯往上。
精致漂亮的足弓勾着双羽毛拖鞋,在人眼皮下底下晃个不停。
空气里漫萦着烈酒气味。
迟漪眼波微动,慢声细语:“咦,大哥你还在呀?”
这间公寓太静,她以为他可以扔下自己又离开的,毕竟没有人有义务留在她身边。
忽然想到之前玻璃花房他的回答,迟漪自顾又说:“哦对,这里是你家嘛。”
她轻点了下左侧脸颊,“唔……是大哥涂的么?”
靳向东避开视线淡应一声,闻着浮沉在空气里的酒气,喉咙发紧:“怎么在喝酒?”
迟漪轻声笑,而后扶着桌沿摇摇晃晃站起身,一步一步向他靠近,相距不及一臂,她停住,仰眸直视他漆沉的眼,语调慵懒,“靳向东,你管得好宽啊。”
她指了指桌上反扣着的手机:“喏,你在大陆生活有微信吧?我微信支付你酒钱啰。”
靳向东瞥一眼空了三分之一的酒瓶,提醒道:“已经很晚了。”
这意思是在赶她么?迟漪垂眼盯着脚上的拖鞋,想到了什么,又立马踢掉,声音恹恹:“你……你带我回这里,会不会打扰你和女友拍拖啊?”
“什么?”
“拍,拖,啊!”迟漪眼红着瞪地面,忿忿控诉:“还拿你女友的拖鞋给我穿,就不怕她生气吗?!”
乱扣帽子,还毫不讲理。
靳向东忍下摁眉心的想法,提醒她:“迟小姐,麻烦你仔细看一看,这双鞋今晚才剪吊牌。”
原来是自顾自地会错意,迟漪心口酸胀缓解,自觉有些犯窘,睫毛一闭一掀,眼里迅疾拢起水光,还不忘伸腿将鞋子穿回来,她哑声:“你怎么凶我啊……连你也凶我……”
这声音里的委屈几乎溢出来。
靳向东一时不知是气是笑,更欣赏她收放自如的演技,只须臾,他觉察到她的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