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没去赴商会,跑去光州的能是什么大商户,还不都是小门小户出身?这些人能知道什么是工艺?能做出什么宝贝,真正价值连城的东西在他们这儿啊,可惜如今都没有机会卖出去了,真是悔之晚矣!
有些人甚至准备连夜将自家的货运送到光州,可事儿还没来得及做,便听人劝道:“这回过去肯定是来不及了,听闻光州的商会只有半个多月,燕国跟北戎的商队也不会待上太久,兴许三五日之后便要离开,倒是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是啊……商人们拍着脑袋。等到他们好不容易把东西送到光州去,结果到那儿一瞧,买家不见了,这不得被活活气死?
这笔生意不管怎么样他们都沾不上了,难受,赚不到钱比杀了他们都难受。
作为京城最大的丝绸商,袁老板才是最心痛的。这些年经营丝绸买卖的商人越来越多,他们的利润比前几年减了不少。如今好不容易有了赚大钱的机会,他就这样生生错过了,袁老板躺在家中呜呼哀哉,整日茶饭不思。
袁夫人看他这死相便嫌弃:“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人家光州衙门巴巴地递上请帖过来请你,你们一个个却视而不见,还笑话人家不自量力要办商会,如今可好了吧?”
是谁不自量力,她不说。
袁老板拿出手绢,盖住自己的脸,想到往事痛苦异常:“我当初哪里知道光州会将这件事情办得这么漂亮,更没想到,他们竟然真能把北戎跟燕国的商队给请过来。这宋知州真是好生厉害,怎么他一请那些人就来了呢?比朝廷说的话还管用些。”
袁夫人哼了一声:“你就早该想到的,那位宋知州不仅是状元,还是神童,他在京城都能如此风光,去了光州没有掣肘,自然会更加大放异彩。以后凡是他做的事,都多放些心思在上面,没准下一回就是咱们赚钱。”
袁老爷却没有这样的好心态,他已经叫人打听过了,听说光州的商会每年的内容还都不一样。今年只是赶得巧,做了丝绸跟瓷器的生意,明年就不好说了。
说来说去,还是他从前太自傲了,仗着自己家大业大瞧不上人,否则如今也不会这般懊恼。
连京城城都轰动了,光州周边自然也早有耳闻,附近还有不少进货商听说光州的东西卖的价格便宜,质量又好,便趁机过来也赶个巧进个货。
他们买的量虽然比不上北戎跟燕国,但是零零星星加在一块儿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了。
衙门一直压着寻常货物的价格,不许商户私自涨价,一开始还有人有异议,后来订单越来越多,他们也都理解了。薄利多销,这回虽然自己少赚了一些,但是好口碑却立起来了,人脉也拓宽了许多。哪怕明年光州不开瓷器跟丝绸的展会,他们也依旧能靠着这些订单喝上几口汤。
赵安虞等人一直在忙着算商税,张茂等也没闲着,负责盯着订单,准备来日保证发货。订单太多,这些商人可没有带这么多的货,需得等到回去之后再筹备发货。光州衙门还得盯着这中间不能出现什么纰漏,坏了他们展会的招牌,毕竟这展会明年还得接着办呢。
又过了两日,查苏等人才过来跟宋允知辞行,临走前还带了不少光州的特产,准备回去送人。
至于二王子交代他打探夏国消息一事,查苏几乎都已经忘光了,他如今满脑子都想着回去赚钱。
两国朝廷派过来的的商队是回去了,不过私人商贾却仍留在此处,准备多进点别的货,而且这些私人商贾似乎越来越多了,这两天又有一批新人跑来了光州。
宋允知调了不少守卫看护,他也担心有人会浑水摸鱼,故意闹事儿,好在暂时没发现这样不识好歹的人。
不过就在展会已经收尾之际,宋允知在巡查时忽然碰到了一个奇怪的人。
对方自称是北戎商户,可宋允知瞧着。他分明是个汉人,还是个面向不凡的汉人。
用系统都话来说:“这人虽然穿着寻常,但却有帝王相啊。”
宋允知惊了:“你还懂相面?”
“不懂。”系统一本正经,“不过按照正常的故事发展逻辑,这种长相的人一般不是小角色。”
第119章结识一位特殊的朋友
因为好奇,宋允知多看了对方一眼。
就这么一眼,赵安虞便迅速察觉到了,于是主动上前请对方多留了一会儿。没多久,他便将人带到了宋允知跟前,还贴心地将其他人都给叫走了。
宋允知叹服,这眼力见儿比他可强多了,他从前在自己先生跟前都没有这么贴心呢,在翰林院更是人见愁,都没人愿意搭理他。
翰林院大人们若是知道宋允知有这个自知之明,只怕都要哭了,原来讨人嫌的也知道自己有多讨嫌啊。
宋允知当然知道,只是他死不悔改。
言归正传,宋允知还是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北戎汉人挺感兴趣的。
对方似乎也有意结交宋允知,若不然也不会赵安虞一引他便上钩了。
“草民郑廷,拜见大人。”
郑廷行了个利落的礼。
抬头时,宋允知更加看清了他的长相。冲着这张脸,宋允知也能迅速记下了他的名字,而后更是将人带去了一边的茶楼里,让人坐下又吩咐店小二上茶。
此处除非程武卢蒙再无他人,更方便了宋允知跟郑廷说话。
其实郑廷长得并非是俊朗那一挂的,但是眉目周正,五官硬朗,蓄着短须,显出几分年龄。虽然他表现得十分和善,可宋允知总觉得,郑廷的真实性子或许可以并非如此。
人都是视觉动物,或许是郑廷长得合了宋允知的意,反正宋允知对他生不起恶感,坐下后宋允知才问他是做什么生意的,随谁一块儿来了夏国。
郑廷倒也实诚:“草民原本是北戎四王子手下一官员家中的门客,半年前对方多了一条布匹的门路,便派我负责生意往来。这回光州举办商会,北戎朝中也是议论纷纷,虽然不少人对二王子极力劝说大汗派遣商队入夏感到不满,但是私下却派了不少人一路跟随。”
他便是其中之一。
几天前查苏等人在光州大肆进货时,,郑廷就在城外,等到查苏离开后,他才进了城。
对方不提,宋允知早已经忘了这个北戎四王子,如今想来,对方的面孔也已经模糊不清了,只依稀记得对方的性格与这边的二皇子很像,都是心高气傲之人。
宋允知不大喜欢这位二王子,可是开门做生意,总不能把人分成三六九等,对方过来赚钱,光州也是占了便宜的,他笑着道:“那你们这来的算迟了,前头不少好货都已经被人订走。”
郑廷却自嘲道:“不碍事,草民主家做的生意其实也不大。若真是大生意,也轮不到草民负责。”
宋允知没忍住多问了一句:“看你面向,似乎是汉人?”
郑廷点了点头,又反问:“大人可是瞧不起我们身为汉人,却在北戎人门下做事儿?”
他知道不少夏国人对北戎的汉人感情十分复杂,甚至可以说得上是傲慢了。一方面又不愿意收复失地,放任他们被北戎贵族奴役,一方面又觉得他们不该对着北戎人奴颜婢膝,希望他们待夏国一片忠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