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文章写得这么好,宋允知自信可以拿下一切考官!
系统看他如此臭屁,也就没有再反驳了,此刻说再的再多只怕眼前这傻子也听不进去,只能等一切尘埃落定,才能见得分晓。
出考场之际,宋允知被江亦行等几个国子监学生给捉到了。
江亦行见到允哥儿后便自觉走上前,探了探他的额头不够,甚至还想摸一摸允哥儿的肚子瘪了没。他们在考场里头待了足足有两日,即将江亦行知道允哥儿肯定会带吃的,可考虑到他年纪这样小,又是头一次离开人,自己单独过了两日,爱操心的江亦行总是不免担忧。
操心允哥儿的衣食住行,已经成了江亦行等习惯了。
可是宋允知已经知道害羞了,不希望身边的亲友总是向他看作小孩子对待,遂躲了过去,哼哼两声以示抗议。
他又不傻,怎么可能会亏待自己?
江亦行无奈地收回了手,旋即朝着允哥儿招了招手:“走吧,先生他们想必已经等候多时了。”
这不是假话,当初有多少人过来给允哥儿送考,如今便有多少人过来接他回家。等到宋允知江亦行等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出了考场,没多久便被人给接到了马车上。
众人也不问宋允知考得如何,反正试都已经考完了,问那些也无用,还不如早点把人接回去,好好洗漱休息一番,养精蓄锐。剩下的事情,往后再说。
对此,最遗憾的反而是宋允知,他憋了一路,就等着先生跟同窗们问他考得如何。不是他吹牛,他那篇文章写的着实不错,正想找个由头显摆一番,可他们竟然一点儿都不好奇,路上连问都没问一句。
别人不问也就算了,怎么他先生反而也不问?
他还是不是先生最看重的弟子了?
陈素八风不动。
宋允知在那儿抓耳挠腮,想不通他们怎么这么能忍。这可是乡试,是科举,问都不问一声吗?
还真没有人问,直到宋允知回家之后,都没问开口问那句“你考得如何”。
那边跟允哥儿分开后的三皇子却有些好奇,他方才不问不是不感兴趣,而是见大家都不开口,他自己也不好意思问,生怕犯了什么忌讳。
这会儿彼此分开来,三皇子才嘟囔了一句:“难道你们都不好奇允哥儿究竟考得怎么样?虽然他平日里甚是厉害,但是万一允哥儿没考好呢?”
萧宝玄坐在他皇兄身边,七八岁的小孩儿仍然跟以前一样白白嫩嫩,乖巧可爱,只是听到这句话后,萧宝玄眼眸里不由得盛满了然的笑意:“皇兄且看允哥儿方才一路都欲言又止,便知道他肯定差不了。”
真考砸了压根不是这种状态,只有自负却无处夸耀时,才会这般焦灼。
三皇子是信任宝玄的,这小家伙虽然看着呆呆的,但其实脑袋比他可灵光多了。
他倒是还注意到了另一件事:“刚才允哥儿出考场前,还有一考生被建康府学给接了过去,排场丝毫不输咱们。这考生究竟是何来路,怎么从前竟没听说过?”
萧宝玄眨了眨眼,近来母后给他安排了一个侍卫,经常同他讲外头的事情。萧宝玄轻而易举便从回忆中找到了对应的人:“应当是那位建康府学重金挖过来的学子。”
三皇子惊奇:“重金挖过来,厉害不?”
萧宝玄点点头:“据说是临州学子,在江南一带很是有名,建康府学大概是想要压国子监一头,费了不少劲才搜罗了这位人才。”
“几时挖过来的?”
萧宝玄淡然道:“半年前。”
半年前?那可不就是专门为了应对这回乡试么?三皇子摸了摸下巴,如此看来,这位当真不容小觑。建康府学自从数年前败于国子监之后,便一直安分守己。本以为他们是认输了,不曾想暗地里竟然还憋个大招。
“那允哥儿这回岂不是危险了?”三皇子忽然紧张起来。
与此同时,回了建康府学的祝离正被人追问起了此番乡试情况。
祝离少年成才,如今不过二十有三,正是头脑清醒、耳聪目明之际。不过片刻,他便将乡试的考题以及自己的答卷复述得七七八八,后面甚至还将自己做的那道策问给复写了一遍。不说一字不漏,也差不了多少了。
建康府学的先生们围着这篇文章端详了许久,越看越满意。
此番乡试乃是地方官员出的考卷,同礼部无关。而出卷的那些考官都是主和派,跟他们建康府学如出一辙。可以说,建康府学的学子天然适合做这道策问题,这次乡试,属实是他们讨巧了。若是换了主战派来出题,并没有这样的好运道。
立场一致,考官们自然会下意识地偏袒他们,甚至朝政的官员也会更愿意提拔亲近自己的一派。更不用说祝离诗才了得,灵气逼人,便是整个建康府学加在一块儿,也及不上他一根手指头。
建康府学的王山长此刻盯着祝离两眼放光,这可是府学最后的指望了,他们被国子监压了这么久,上上下下都憋着一身的火气。可惜建康府学这几年来渐渐落寞,在科举上始终赢不了国子监的学生府学诸位先生多番考量之后,才将这位文采斐然的祝离给请了过来压阵。
“好孩子,你赶紧回去休息吧,养好身子,回头先生们再带你去参加文会。”想要会试取得好名头,便得多在文会上露脸,这名声起来了,日后殿试才能叫陛下放在心上。
而与国子监恩怨颇深的黄绕不由得提醒:“还得注意一下国子监那个宋允知,他今年也下场科考了。”
祝离不止一次听到这个名讳,起初他还真有几分忌惮,后来知道对方年龄比自己小了足足十岁,祝离便觉得身边这些人都在杞人忧天。
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即便天资再出众又能如何?他虽没有看过那孩子写的文章,但却听过几首流传出来的唱和诗。中规中矩,没有多少灵气,于诗赋之上天分如此平淡,想必文章也只是平平。祝离在临州也是远近闻名的天才,他成名的年纪也不比宋允知大,这么多年被周围人奉承褒扬,难免带了些自傲的心态。
当下见府学的先生们还不忘拿他跟那个小孩比较,祝离便觉得有些刺耳:“何必一直同他比?”
黄绕正想提醒对方,宋允知那小子邪门的很,碰上他就没赢过,却被王山长使了个眼色,硬是压了下去。
等祝离回去休息后,王山长才道:“你解释那些也无用,钟离毕竟没跟那孩子打过交道,明日后相处过便都明白了。”
“只是担心这回——”
王山长打断:“这回乡试不用忧心。”
这点把握他还是有的。
宋允知完全没有这个危机意识,他自我感觉棒极了,回去之后用完膳睡了一天,第二天便满血复活。
家里人昨晚一天是整整齐齐,但是今日各自有各自的事情要做。贺延庭去上课了,唐懿去教书了,只剩下宋瑜还陪着儿子。可是宋瑜也贴心,生怕自己问多了给儿子压力太大,愣是没有过问乡试的事儿。
宋允知没有吹嘘成功,心中总不得意,等到了下午,他竟然悄悄摸摸地跑去了侯府,找谢蕴痛痛快快地说了一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