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子们也即将从国子监结业,他们都没有参加科考,三皇子是没有这份儿觉悟,二皇子倒是心气儿甚高,准备下场试一试,可还未起头便被他父皇给叫停了。
皇上还告诫二皇子,不许跟百姓争夺名额。富贵人家出生的孩子也就罢了,总归缺不了自己的前程。可若是穷苦人家的孩子,十多年寒窗苦读就是为了高中进士、光宗耀祖。他们皇家人又不靠着那点名声过活,何必抢别人的东西?
还有句话皇上没说,若是参加了之后反而没有高中,那皇家的脸可就丢尽了。老二虽然自诩才高八斗,但是皇上知道,这里头有水分。
二皇子训了几句之后,歇下了这个念头,但是心中还是不服,他若是参加,必定能金榜题名,顺利在文坛中初露锋芒!
只可惜,父皇太忌惮他了,硬是压着不让他扬名。
自己不能参加,宋允知那小子却能掺和一脚,二皇子怎么想怎么憋屈。父皇真是偏心,可这颗心从来都没偏到他身上!
二皇子因为父皇偏心这件事情耿耿于怀,几次三番针对老三跟老四,但是这点手段在北戎因为王子看来便显得不入流了。他们为争大位,什么事情没有做过,什么样的阴招没有使过?
二王子自从被宋允知点醒之后便豁然开朗,脱离了大王子自立门户,这些年靠着讨好那些年纪小的兄弟们也算是自成一派了。等到大王子回过头来终于发现自己这边有人反水,一切已经来不及了。
这下,他不仅要出手对付老四,还得提防着这个对他手中势力无所不知的老二,一时间,大王子也分身乏术。
北戎内部斗得凶狠,对夏国的政策方面也出现了分歧,大王子一向主张南下占领江南沃土;四王子在军中势力薄弱,故而反对战事;二王子浑水摸鱼,四处蹦跶,他就希望场面乱起来自己好坐收渔翁之利。
大王子对此颇为烦躁,他的人一直在夏国蛰伏,许多事情下过朝廷虽然对外遮掩,但大王子还是看出了点苗头——知道效果自己也有野心,并不像他们表现的那样窝囊不堪。
若不趁其微小时一举将其歼灭,等到它发展壮大,被动的一方就是他们北戎了。
可惜他这群拖后腿的兄弟不当人,父汗年纪渐长之后也不愿意多起战十,若不然,大王子早就实现了自己的宏图霸业。这般情形对自己过于不利,对于夏国的这一战,必须得打起来,否则他怎么靠军功将其他几个兄弟压下去?
夏国不动手,那就逼他们动手。
大王子已经在暗中筹划,而近来与北戎相安无事的燕国似乎也察觉到两国之间的暗流涌动。阿赫玛大汗是个体面人,对夏国也一向抱有好感,但是两国邦交并不是只有好感就行的,关键的决定也并非阿赫玛大汗一个人能作出。
对于夏国便是如此。
原本两国有约定,若是北荣向他们任何一国开战,另一国便得无偿援助。可如今燕国却有了另一种声音,阿赫玛大汗一直压不下去。
燕国不少官员觉得夏国人太会做生意了,一直在赚他们的钱,赚了这么多年夏国也赚够了,总不能什么好事都被夏国人占了。人家想做生意,他们就陪着;人家要打仗,他们还得帮着,燕国就非得这样上赶着吗?
他们真若作壁上观,夏国又能如何呢?
只是这些微小的动静,夏国朝廷尚且不能察觉,眼下,朝廷官员的目光都落在了乡试这件事上。
乡试本没有什么稀奇的,稀奇的是参加乡试的人。
那位陛下一直看重的小神童,今年终于下场了。
开考那日,宋允知这边的送行队伍可不少,他们家人整整齐齐都在,先生还领着几位师兄前来助威,三皇子跟萧宝玄也特意过来送考,还有不少国子监已经毕业或者还在读书的学生,听闻允哥儿即将下场,也特意赶来凑热闹。宋允知在国子监人缘不错,每一届学生都有不少认识他的。
若不是沈渊他们去年被外放出去,他们肯定也要过来。
肃穆的考场前几乎围满了人。
排着队的学子们互相窃窃私语:“这小孩究竟什么来路,竟然招来了这么多人送考?”
“你不知道?这就是那位鼎鼎有名的小神童啊。”
前几年不知道有多出名呢,近两年兴许是因为潜心读书,倒是没有再听到有关于他的事。这次听闻他要下场科考,许多人都卯足了劲,想要跟他一争高下。
若是能赢下小神童,他们也能跟着扬名,何乐而不为呢?
第89章考题别有用心的策问题
夏国科举主要分两场,一场是地方考,由各州县设乡试,乡贡生通过考试可随朝集使入京,彼时已近冬日,等到第二年三月左右参加礼部设的会试,高中即可登科入仕。
十数年前,类似宋允知这类国子监学生是不必参加乡试的。他们只要通过国子监的结业考,便可以自动获得会试资格,等于比寻常百姓少了一道科考程序。
可这份优待在他先生当上国子监祭酒之后便被砍了,那会儿国子监没几个人真正用功读书,不过是仗着祖上有功,在国子监镀层金,而后恩荫入仕。他先生看不惯这等游手好闲的学子,更不喜欢这种凌驾于普通学子之上的特权,所以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奏请陛下将这份特权给收回去了。国子监是为朝廷培养人才的,不是给这些世家子弟取乐的。
据说,他先生因为这件事挨了好几年的骂,报复得最凶时,先生不得不将家中的子孙给外放到地方去做官了。
可即便这些权贵再三施压,他先生也依旧我行我素,仍在国子监大刀阔斧地搞改革。这些年,国子监的风气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每逢乡试成绩都还不错,会考也能高中数人,先生实在居功甚伟。
言归正传,不论是宋允知自己的神童之名,亦或是他先生关门弟子这重身份,注定了宋允知不会泯于众人。
挥别了浩浩荡荡的送考队伍后,宋允知领着江亦行随队伍相继入了考场。
国子监即将结业的这批学生大都参加了乡试,只除了,王承台。
王承台几年前就盼着宋允知赶紧参加科举,早点离开国子监。但是不论他如何期待宋允知一直都没下场,等到王承台自己即将毕业准备科考时,宋允知忽然宣布他要下场了。
呵,晦气。
王承台思来想去,决定暂避锋芒。只这一点,并未获得王承台家中长辈的赞同,王家人都盼着王承台早点下场,早日入仕。他们家背靠宫中的太后娘娘,只要做了官便有好前程,何必再苦等三年呢?
可不管王家人怎么劝,王承台都咬死不松口。他现在去参加,名次多半不如宋允知,这些年在国子监他就没赢过这个小崽子,继续参加科考肯定也会被他强压一头。在国子监输给别人也就算了,若是科举还输给宋允知,今后这层阴影是甩不掉了。
王承台早就想明白了,跟宋允知争抢没必要,反正三年后还有乡试跟会试,他大可以到时候再参加,不过晚上三年,不算什么。三年之后,他王承台还是一条好汉!
这边候在场外的宋瑜仍然静不下心来,贺延庭看一眼便知他在担心什么,宽慰一句:“放心吧,有江亦行在呢,不会让人欺负他的。”
江亦行可比他靠谱体贴多了,对于这一点,贺延庭格外有自知之明。
宋瑜摇了摇头:“我不是担心这个。”
他担心的是,儿子天性骄傲,甚至还有些自负,如若乡试、会试都名列前茅自然不妨事;可若是疏忽大意,到时候名次差一些,他担心允哥儿会受不了。只是这些话不能说出来,说出口便是讨晦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