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更是干脆:“就是,我们来国子监可不是为了勾心斗角的。”
王承台:“……”
呵呵,那你们是过来学习的吗?说这话不亏心?
王承台铩羽而归,宋允知本来寄希望于后面的农学课吓唬吓唬这两个天真的皇子,但是农学先生还在筛选,宋允知只能想想别的法子。
国子监后面的地已经在翻整,日后要作为耕地使用。
如今已经入秋,种稻谷已然来不及,不如,试一试大棚蔬菜?
宋允知想到简易的大棚,忍不住笑了一声,不知道这两个皇子听说这法子后会是什么表情。招数可以,可宋允知不知道该怎么名正言顺地让皇子们也加入其中。
这事儿,有点难办。
很快,陈素的文稿也整理好了,国子监有自己的书坊,不用宋允知自己跑东跑西,但他还是为了先生的新书操碎了心,提前几天便做好了新书的展板,还将印刷好的成品给先生的亲朋好友挨个儿送了一份,连建康府学王山长那儿宋允知都叫人塞了好几本。
陈素著书不是头一遭,但是书写好之后被人这么大张旗鼓地宣传却是头一回,他有些窘迫,已经几次告诫弟子要低调一些。
宋允知反驳得振振有词:“为何要低调,建康府学都打到咱们脸上来了,咱们就得高调回击!”
说完,宋允知不由分说在展板旁边放了一个信箱。
陈素先行退去,他实在承受不住这份高调。
翌日,不少人都发现国子监门口多了一块高大的展板,国子监不少学生都被宋允知鼓动着出来为他先生吆喝,就连二皇子跟三皇子也摇着折扇跑来看戏。
萧宝玄站在宋允知不远处,伺候他的赵公公等人不在,暗处只有侍卫在,但是侍卫先前得了帝后的吩咐,如无危险,且有四皇子随意玩耍,不必拘束他。
萧宝玄自娱自乐,宋允知则开始卖力地吆喝起来。
展板上写的东西还不少,宋允知煞费苦心地将新书上的好词好句给摘抄了下来。往来的读书人听到允哥儿的声音跑来围观,看到上面的节选后,忍不住拍案叫绝起来。
宋允知趁机拍了一下旁边的信箱:“我们先生致力于推广散文,若是你们日后有好文章,都可以投放到信箱里,国子监的助教回定时取出送到陈先生跟前。若是文章实在写得好,先生还会给你们回信呢。”
一群一腔热诚的读书人立马激动起来。国子监陈大人的指点有多难得他们是知道的,没想到自己出门一趟,还有这样的收获。即便自己的文章不一定能得到回应,但是只要有希望,他们便愿意尝试!
他们追问道:“这书国子监有的买么?”
宋允知摇了摇头,虽然他很想直接在国子监大门卖书,但是他先生愣是不同意。宋允知属实不知这有什么害羞的,但他还是尊重先生的意见。当下,宋允知随手一指,兴冲冲地道:“那书铺里头便有,今天是开售头一日,买两本赠一本,诸位还可以捎带回去送给友人。优惠酬宾,过时不候!”
众人听罢,不约而同走向国子监对门的书铺,生怕自己去晚了买不到。
身居暗处的陈素不由得掩面,太高调了,早知道出书会这般,便是让建康府学继续嚣张又能怎么样?悔之晚矣,悔之晚矣啊……
特意出宫过来看儿子的皇上也见识到了这热闹的一幕,打趣道:“没想到你那小弟子主意还怪多的,日后陈爱卿的书倒是都可以这样卖。”
陈素被打趣得都抬不起头了。
国子监门前的行人越来越多,宋允知嗓子喊哑了,正想叫随春生他们顶替一下,余光便看到萧宝玄被人挤了出去,晃悠了两下随即摔在地上。
旁人没看见,那两个皇子倒是都看见了,可架不住这两人无动于衷,在原地都没动弹过。
宋允知皱眉走上前,将萧宝玄扶了起来,转身冲着他们二人道:“你们没瞧见他摔了吗?”
三皇子冷笑:“不过摔了一跤而已,他不会自己爬起来?”
二皇子不吱声,但是态度跟三皇子一样恶劣。
宋允知有点生气:“他才三岁,你也三岁?”
三皇子嗤笑:“你倒是挺护主的。”
暗处的皇上笑意顿收,周身的气压都低了许多。陈素也没想到会撞见这一幕,皇家不比寻常百姓,兄弟阋墙乃是常有之事,但身为父亲,自然不愿意看到兄弟几个生分至此,陈素理解陛下的感受。
皇上忍住了现身的冲动,若是他出面,只会激化这几个兄弟间的矛盾。他思虑片刻,忽然问起陈素:“农学院那边,你家小弟子近来有什么打算没有?”
陈素坦诚道:“听说,这小子打算在国子监后头种蔬菜。他想一出是一出,一贯如此跳脱。”
皇上立马有了决断:“那就让几个皇子同他一道,若有人违抗,便说这是朕的旨意。”
第44章粗活带着皇子捡起马粪
国子监门前喧闹了一日,京城中有关国子祭酒新书的讨论也是热火朝天。
坊间传闻,只要看了书后有所得,便能给国子监寄信。若是文章好,还可以会获得陈大人的指点。读书人心心念念想要一个指教的机会,为此不惜逐章逐句捧读陈素的新书。看的人越多,讨论的也就越多,更不必说还有人特意为此揣摩散文,好几篇朗朗上口的文章流传甚广。
众人看过新书之后,都被书中别开生面、畅达开明的文风所吸引,逐渐审视自己以往牵强附会的文章。骈文若想写好,需要极深的文学功底,可寻常学子哪有这样深厚的底蕴?强行写来不仅失了本意,还显得空洞乏味。不若学习散文,好歹言之有物。
新书掀起了不少学子主动写文章的风潮,也因此,原先黄饶的新书跟陈素的书,根本没有可比性。
建康府学几位师生见状也是五味杂陈,尤其是黄饶,作为率先出书者,眼见国子监如此风光他自然不服。可先前他们接二连三地落败,叫黄饶也提不起什么斗志了。建康府学的人都不出头,只他一个人摇旗呐喊也无用。
这些还只是表面,讨论与效仿只能解放文风,陈素等人推崇散文,追究本源其实是想在朝中掀起改革。但立国以来,几乎所有的变革都屡遭抵抗,步步维艰,他们想要改变时局,必然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且说韩掌柜处,他这些日子默默观察,亲眼目睹了宋允知如何搅弄风云。韩掌柜原以为上次卖话本便已是极限了,但不曾想这才多久,小神童又给他开了一回眼。
晚些时候,韩掌柜还亲自跑了一趟国子监将宋允知给约了出来。他这回不是为了陈素的新书,而是为了另一件事,韩掌柜忧思甚重:“近来,京城周边的书坊里忽然也多了许多小像,我叫人前去打探过一番,他们的小像水准不比咱们的差。”
商人永远是最逐利的,见到他们挣了钱便都来分一杯羹。原先京城常见的都是软纸,韩掌柜托人琢磨了许久才终于造出硬纸,结果这才多久,别人家也学会了,做的还比他们出彩。
宋允知听完却心大得很:“让他们做吧,做的再多也是拾人牙慧。咱们没必要跟他们争,下回我爹的新话本出来,我还有别的主意呢。”
韩掌柜就是为了这句承诺而来。有小神童的话,他便能放心了。
说罢,他还将分红取了过来,宋允知只拿了一部分,剩下的还得劳烦韩掌柜送去给他爹存着买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