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他脚步停下,走在前面的赵珩转过身来,重新回到他身边。
“要去吗?”赵珩问他,他也认出那是去青麓书院的路。
颜知犹豫再三,道:“去看一眼吧。”
那毕竟是他求学四年的地方。
当年,与他素不相识的江先生,赏识他,教导他,以堂堂一朝宰辅的博学多闻,开阔了一个清贫少年的眼界,教会了他“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是何等的恩情。
靠着这四年积累的学识,他这个寒门之子才得以在春闱中金榜题名。
然而,自从离开青麓书院,这十年来,他便没有去过哪怕一封信。
狼心狗肺,无情无义,想来已伤透了老师的心。
于是眼见要到书院门口,颜知平生近乡情怯,不肯再往前了。
“算了。还是走吧。”
赵珩问:“为什么?”
“你不会懂。”颜知直白道。
赵珩似乎也习惯了他的直白,没继续问下去。
两人正要离开,却听见书院的钟声响起,钟声在山谷中回荡,仿佛在召唤着学子回到那个名叫晚枫堂的课堂,回到那朗朗读书声中。
颜知微微动容,回头望了一眼书院的方向,可站在那许久,最终,他的脚步仍旧往山下去了。
回到山下已接近午时,颜知问赵珩:“饿了吗?县里有一家面馆,是我小时候爱吃的。”
这一问,赵珩才知道原来肚子里的翻腾就是人们说的“饿”。他确实自小没有缺衣短食过,只是今晨出发的匆忙,漏吃了一顿早饭,如今接近正午便觉得难受起来。
“饿了。”他如实道。
颜知:“那你跟我来。”
他们去的那家面馆离颜知的家并不远,只隔了两条街,店面上悬挂的已是四五十年的老招牌,经历了岁月的洗礼,却依然是当年的模样。
颜知带着赵珩找了一张空桌坐下,对店小二道:“来两碗阳春面。”
“诶!两碗阳春面!”店小二吆喝着回应,回头去看下单的客人,却忍不住多停留了一会儿。
面馆里都是些常来光顾的老主顾,店小二是见两人面生,衣着又如此华贵,于是心生好奇,回到后头和面馆老板嘀咕了几句。
赵珩坐在那,从容地看着面馆里的市井样貌,他虽然是皇帝,却早已不是第一次来到这样的地方,毕竟他也常在宫外走动。他自幼便喜欢观察人,形形色色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