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向晓看着楼照林一副沉默的样子,默默咽了一口口水:“咋……咋了啊哥们儿,你别这么看着我,怪害怕的。”
楼照林只是……被震撼到了,这是怎样一颗大智若愚的脑子。
“……谢了兄弟,你的话我会好好想想的,要是成了请你吃饭。”
……
很快,连星夜就发现,楼照林没再死缠着他不放了。
连星夜以为他放弃了,心中释怀,倒也没有遗憾。他很庆幸,他没有对楼照林抱有期待。
语文课的时候,老师随机抽查背诵,他被抽到了。他会背,但是张不开口。
没人知道,他现在不会说话了。
班主任冷哼道:“要是不想背,那你就这么一直站着吧。”
这段时间他一直在罚站,但无论多少次,他都无法习惯在全班瞩目下站起。他低着头,看到草稿本上用红笔画出的杂乱无章的线条像血一样在他的视线里流淌。
他看不到身后,但他知道所有人都在看他。那些目光像刺一样扎着他的背。他早已从神坛上坠落,从天之骄子成了他人茶前饭后的谈资。
一个人的脸皮到底有多厚,才能习惯被别人踩在身上的脚印呢。
连星夜手指不自觉地抽动,指尖是早已习惯的凉。
今天,楼照林没有牵他的手。
……
晚上,徐启芳搬了把椅子坐在连星夜旁边,等他泡完脚,让他把腿搁在她的膝盖上,一边给连星夜捏腿,一边检查连星夜的数学作业。
“你外婆让咱们周末回去吃饭,你在学校的时候就多做点作业,周末好好陪陪你外婆,你外婆都好久没见你了,肯定想坏了。”
连星夜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徐启芳低着头,没看见:“你的腿怎么好像越来越肿了,要不去医院看看。”
连星夜又摇头。他全身上下病得最轻的应该就是腿了,他甚至觉得这算不上病,除了楼照林那种用复习时间跑去打篮球的,学生坐久了腿上或多或少都有些水肿,尤其是脊椎,动一下就能咔嚓咔嚓响个不停,跟有声骨似的。可他身上的病只有腿上的看得见,所以妈妈也就只关心他的腿了。
人们无法凭臆想去判断一个人病了,只能通过这个人孱弱的身躯、苍白的脸色、还有肉眼可见的破损的肢体,这些外在的特征,得出这个人生病了的结论。
只有看得见的伤,才能算是伤。肉眼可见的伤痛总能轻易吸引别人的注意,能够让别人评判伤得多严重,才能让关心落到实处。然而人无法想象一种看不见的痛苦。看不见,就不知关心的举动该落到何处。无法给一种伤痛做评级,就不知该付出多少关心,只看那人笑着说没事,不用担心,久而久之,别人看他四肢健全,还有力气微笑,便真当他没事,再也无人关心,殊不知他的灵魂早已千疮百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