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文说得也有道。”刘裕从善如流地起身换了个位置,半靠在事先准备好的一个舒服的观棋位上,把徐羡之对面的位置空了出来。
已经明白刘裕要做什么的徐羡之不开口也不做任何表情,只是出神地看着眼前的棋局。
“这棋摆好了还是要下的,孤下不了的话就换你们兄弟几个来吧,以徐司空的棋力,他一个人要赢你们三个也是绰绰有余,你们不必担心违了规矩也不必着急,三个人一起慢慢商量着该怎么下就怎么下吧。”
“儿臣遵旨。”
徐羡之看着三位年少的皇子们开始围着棋盘观察棋局,知道他们还有得看的他自然就有空观察起这几位皇子来。
其实刘裕、拓跋珪还有诸葛承都是同一代人,要论能力的话,这三人都可以算是一代人杰,但要论后继有人的话。面前这三个无论是年龄还是实力,那是远比不上早就已经各自独当一面,年龄也处于经验和能力巅峰状态的拓跋嗣和毛小豆的。
三位皇子里最大的那一位太子刘义符如今也不过十七岁的年纪,两个更小的都只有十六岁。在他们出生的年代,刘裕虽然还不是皇帝却也已经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臣。而以他的年纪来算,这三个都能算是老来得子,刘裕养起孩子来多少带点小心翼翼,也不敢像拓跋珪和诸葛承那样放手让他们经历挫折然后成长。
所以哪怕这三个人努力地在徐羡之面前装成熟,也试图用自己少年的眼光去掌握这局棋的全部,他们的应对在徐羡之看起来依旧是错漏百出。换句话来说,他们的能力还不足以来解眼前这局死棋,这局自诸葛承那里来,又跟随了徐羡之十多年的死棋。
这一年又一年,徐羡之与自己反复博弈,一个自己想证明比起当年的诸葛承,他能找到更完美的解方,甚至于接近解开这个死局的解方,另一个自己则想干脆承认,死局终究是死局,诸葛承的解法已经是在这一众的死亡里,最适合他自己也是外人看着死得最漂亮的那一个了。
现在,上一个问题还没有解决,下一个问题又来了,目前徐羡之要思考的是,这么多死局的下法里,哪一个才是属于他的最佳死法。
到了如今,看见对面那三位各种意见不合又不愿表现出来的皇子们,再看了看靠在椅子上皱着眉看着他们的刘裕,徐羡之知道了当时诸葛承和他说的“有朝一日”是哪一日。所以徐羡之不再掩饰自己的审视眼光,虽然眼前三位的应对看起来字面意义上上幼稚地像个孩子,但他们当中会有一位即将成为天下汉人们的皇帝。
“都听我的,我说了下这里就是这里,这里能杀对面两子,是我们的大好机会。”在几次表达自己的意见都没被两位弟弟立即采纳后,刘义符终于拿出了他的太子威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