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恨让人彻底化身成一头头的野兽,男人们掐住女人们的脖子和头发,把她们像牲口一样剥个干净,无论她们怎样哀嚎求饶都不放手。而在不远处,孩子们蜷成一团留着泪看着陌生的男人们在他们的母亲们身上发泄着最原始的,于是尚且年幼的孩子们眼睛里的恐惧被麻木和仇恨淹没。
这里就像是又一个活生生的修罗境,然而在兵家那里能面无表情面对修罗境的阿拓,此刻却不忍地别过了头。
“可汗,血祭进行得很顺利,您是有哪里不满意吗?”
站在阿拓身侧的大萨满依旧是一身的祭服,他们俩此刻站在一处临时搭建的简陋祭台上,身前倒伏着几具尸体。从尸体的穿着看来,他们也是乙弗部里比较重要的人物,可惜他们已经全部死在了阿拓的刀下了。此刻阿拓身上又和诸葛承刚醒时那样,一身衣物上到处都是从这些死者身体里溅出来的血。
“长老,那些孩子里,有几个特别小的,我们能不能放过他们?”
“部落血誓,要护佛候部和乙弗部流尽最后一滴血。您眼前的这些人,不管他们多小或者多大,活了一天还是一百岁,他们身上既然流着这两部的血,那么在祖先的见证之下,我们必须让他们去死,才能告慰我部这一次这么多枉死者的魂灵。”
早知道提议会被这样驳回的阿拓只能闭上双眼,仿佛只要他不看不听,那么眼前这幅修罗景象就会变得更仁慈一些。阿拓在心底嘲笑着这个自欺欺人的自己,心想如果入鬼谷时的自己如同现在这样,他是否连兵家的门都走不进去。
部落里的人一直都在说,可汗被他身边那个汉人蛊惑了,于是变得迟疑、软弱,开始在乎一点不该在乎的事情,比如眼前那么几个仇人的孩子的性命。
可是此刻的阿拓却望着天空,他很想问问苍天,既然让我们生而为人,让我们懂得了爱与恨,恩与仇,道义与利益,那么我们到底又该做到什么程度,才算是成全了身而为人的人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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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人在意可汗内心的彷徨挣扎,起码在可汗会因为这些彷徨挣扎而动他们的切身利益前毫不在意。所以两名部落里的士兵架着一名衣着鲜艳的年轻女子送到阿拓眼前,而女子怀里还抱着一个看起来也就一岁多些的婴儿。
之所以到在现在这名女子还能保持衣衫得体不是那些士兵们有什么道德慈悲之心,而是因为她是乙弗部首领的女人,按她是得留给阿拓的,就好像草原上的狼群在狼王动口前不会碰猎物身上最鲜嫩的那一口肉是一个道。
士兵们一松开架着女人的手,那个女人立即扑倒跪伏在了阿拓面前,年轻美丽的女人脸上都是眼泪,配着她有些凌乱的头发,让她看起来有种莫明的我见犹怜。
“可汗,可汗,求求您……求求您放过这个孩子吧。一切都是我男人的错,是他有眼无珠狼心狗肺,不知道您才是上天赐给草原的可汗。他背叛了您所以死不足惜,我没劝住他收手也死不足惜,可这孩子只有一岁,他什么都不知道,您要让他为奴也行,您要扔他自生自灭也行,只求您饶他一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