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拓奇怪地回头看了一眼,毛小豆的脸颊有点微红,不是很厉害的那种,还是因为他皮肤白才让阿拓看出点端倪。于是阿拓自然地对那个毛小豆笑了笑,大概是错觉吧,对面的脸颊似乎更红了。
“药上好了,快把衣服穿起来吧。”为了掩饰尴尬,毛小豆赶紧扯了一句别的。
阿拓也没说什么,就是一翻手把挂在腰上的上衣又穿了回去,然后边系带子边回过身。毛小豆为了放那罐药膏背着身子在那里行李。但是也不知道一罐药膏到底有多难放,毛小豆在那里东摸西摸半天依旧不回过身来。
“药上好了,该由我来问德衍了,我刚刚的擅自举动,你怨我吗?”
毛小豆手上的动作终于停了下来,他转过身看着阿拓。后者已经在自己的卧榻上坐好了,此时抬着头看着面前的毛小豆,眼神很是复杂,似乎有点愧疚又有点探究的样子。
“你说什么?”
“我是说刚刚早上的战斗,我们跟着军令老实撤下来就可以没事了,是我自己擅自决定去救那十几个人的。你不怨我自作主张,既把任务抛在脑后,又置你我安危于不顾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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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要看我是谁了。”毛小豆也在自己的榻上坐好了。
“如果我是负责这场战斗的将军的话,我大概会先罚你,再赏你。罚你不听军令,赏你救了同袍。那样的话拿到军功的你屁股大概同样会疼个几天吧。”
听到毛小豆的形容后阿拓笑了起来:“一边数着军功一边屁股疼?那还真像是德衍会做的事。”
“可是如果我只是一个参战的士兵的话。”
毛小豆盯着阿拓,直到阿拓也感觉到这种郑重其事的气氛而慢慢收敛了笑容,他们只是面对面地坐着,阿拓看着毛小豆的眼睛,那双眼睛里多了些他们初见时没有的温度。虎牢关少将军在阿拓面前慢慢卸下满身刺猬般的护甲,露出柔软真实的内核。
而阿拓面对这种真实柔软只能按兵不动。
姑孰那一次的举动里也许大部分都靠了酒的功劳,剩下的少部分可能来自于人类在夜晚情感上本能的脆弱,而如今又是清醒又是白天的情况下阿拓没法对着毛小豆做出那种完全超过的举动。于是这种坐着对望的情况保持了相当一段时间。
“我只是想说,谢谢你。”
终于还是毛小豆先挣脱了这种无声的交锋,而这一声也打破了空气中某种感受不到的平衡,让阿拓和毛小豆都不经意间放松地叹了口气。
“如果不是因为你先行了一步,我是不会有勇气去救那十几个人的,而那样的话,那些人就真的会白白地死在城墙上了。我一度以为兵家人都残酷无情,所以才能眼看着这么多人在自己面前互相残杀。可是刚刚你的行动告诉我不是这样的,兵家人的一腔热血和同袍之情反而更胜常人,是我肤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