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殓过后,众人跪在灵前恸哭,整座季宅仿佛都被沉重的悲伤所笼罩。
待哭了一阵,缓和了许多时季愉夫妇二人及其子李谨和匆匆地赶来,惹得一时又是伤心。
李谨和面如冠玉,身着素白色的襕衫,身姿如松板挺立,他眼眶微红地再见过季宅众人后,走到季蕴的面前,目光静静地看着她,轻声道:“三妹妹,许久不见了。”
季蕴闻言抬头,长长的睫毛挂满了泪珠,犹如出水芙蓉般清丽动人,她朝他作揖,神情淡淡地笑道:“子端表哥,许久不见。”
两人寒暄了一会儿,闻见季愉正唤李谨和,李谨和便道:“三妹妹,失陪。”
众人复跪在地,季蕴跪在其中,她的唇微抿,双眼已哭得红肿,她没有拭去,任泪水不停地往下淌。
季梧悄悄地看向季蕴,见她满脸泪痕,便握住了她的手以示安抚。
这一幕被跪在不远处的季棉看在眼里,她双眼通红地转过头,不甘心地双手攥紧了膝前的裙子。
待至下葬之日时,季氏家眷身披麻衣,将灵柩抬上柩车,前往郊外墓地。
一行人撒着冥币,浩浩汤汤地从季宅出发,经过镇上到达墓地后,墓地上早已掘好墓圹,抬下灵柩下葬立碑。
季蕴默然地跟随众人跪下,待跪礼毕,回到季宅将季老太太的牌位放置在祠堂内。
跪礼毕,季氏亲眷站起身来,家主季惟满脸沉痛地转过身,主母于氏紧跟其后,亲眷们纷纷离开。
季蕴是最后走的,她伸手在季老太太的墓碑上抚了抚,脸上一滴清泪滑落。
她悄然压下心底的酸涩与不舍,待转过身时,眼尾余光里却不小心瞥见了一道青色的身影,隐匿在树后,远远看去,像是一名男子,他的面容不甚分明,似是在静静地望着墓地的方向。
季蕴仔细地去瞧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季梧唤她的声音。
“三妹妹。”
“来了。”季蕴闻声忙收回了视线,随即应道。
丧礼毕,次日一众季氏族人则聚在了季宅祠堂内。
“家母现今已去,今日诏大家过来,是因家母离世前曾留下一份遗嘱,为求公允遂特请族中各位耆老做个见证。”季惟朝众人拱手一礼地道。
一位年长的耆老颔首,他站起身来接过遗嘱后,朗声宣读了起来:“我入季氏已四十五载,为季氏育有两子一女,我知晓命不久矣,遂留一份遗嘱予之,皆乃我私产,与季氏无瓜葛;其一城郊庄子薄田几亩赠予长孙,其二崇州城桃坞巷盐铺赠予长孙女,其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