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自初眉梢舒展,浅笑依旧,举手投足皆是风雅。他描摹着杨书玉的眉眼,似在安抚对方的不安:“书玉不必忍到北凉,大可尽力去尝试一番。”
不知怎的,闻言杨书玉脑海中,忽然有了猫戏老鼠的画面——辛苦围猎得来得猎物,不急于将其生吞活剥,而要玩弄于股掌之间。
要看她在自己的戏耍中一点点崩溃,要看她千方百计试图逃脱却无济于事,最后丧失自我意识,学会屈服,听凭生死。
杨书玉徒然生出一股恶寒,面上的笑便再也维持不住了。她破罐子破摔道:“你是知道的,我向来娇蛮,更是在爹爹的羽翼下千娇万宠着长大。如今离了爹爹,你总不能日后叫我委屈,逼着我转了心性!总不能待在你身边,我连出门都不行!”
她这副倔强倨傲又任性的模样,倒是叫林自初也分辨不出她是在做戏,还是真在使性子了。
但林自初很是受用,他忍不住像江陵旧时那般,轻柔地捏了捏杨书玉的面颊,整个人跟着柔和了起来。
“听到了还不去安排?”
林自初说着,转身开始往外走,全然又换了一副神态。门外侍卫应声离开,也无人敢劝阻,就好像所有人都知道杨书玉的心思,但所有人都不在意,默认她出门翻不出什么风浪。
自然也无人留意落尾的杨书玉嫌恶抬手,正擦拭着林自初刚才碰触过的地方,那半合的眸子闪着精明的光。
此时他们在不知名的荒山上落脚,马车马匹充足,被有序地拴在林边。那些护卫并不是高大的北凉人,他们的体格与掳走她的轻骑兵不同,看上去更像是林氏培植的家兵护卫。跟着林自初来接应的人不少,与先前看管杨书玉的汇合在一起,竟也有一队之众。
这几日衣食用度并未短缺,伙食上更是隔三差五添新食材,因此杨书玉猜测过此处离城镇不远,不多时护卫套好马车可整肃出发,便算是印证她的猜测了。
林自初选择与杨书玉共乘马车,她并不意外,倒是槐枝会策马随侍叫她大吃一惊。
顺着杨书玉的目光看去,林自初解释道:“许是将她留在北境留候,她日日无事可做,受本地民风的影响便学会了骑马。”
“我还以为是你吩咐的。”杨书玉收回视线淡淡开口,全然不在意,“当初我放她自由,便已料到她能留在你身边。”
或者说,从看到槐枝能近身伺候林自初开始,她便有了这种想法。
“书玉为何不问我为什么会留下她?”
杨书玉径直钻进马车,戏谑道:“槐枝也问过我同样的问题,你们可真是心有灵犀。”
被她落在身后的林自初眉头微动,复又看向不远处的槐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