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槐枝心虚地避开视线,她哪还不知道在被俘的日子里,是谁贴身照顾自己,又是谁将那些药喂入自己口中的?
“我昏睡了多久?”
“入夜便是第五天了。”许是愧疚使然,槐枝的姿态放得极低,从小伴着杨书玉长大的她,竟也会局促地攥紧双拳,试图缓解她的不安。
杨书玉看在眼里,索性将视线投向车窗,却只见车帘簌簌晃动,被之隔绝。
“这是要去哪?北凉?”她顿了顿,“林自初呢?”
说着,她自嘲地笑了笑,伸手想抬帘看看外面。尽管她已有所预料,外面会是她所陌生的山野,她还是想看一眼。
“等晚些时候,公子会来见小姐的。”
槐枝没有阻拦,也不知道她是挑拣着答复,还是她身份尴尬,没人会告知她行程的细节。
“公子总要亲眼确认过才会安心。”
见杨书玉只是弯唇浅笑,毫不在意,她便转而问道:“小姐可要用些干粮?等停车安顿,奴婢再去为小姐做些热乎的吃食。”
“林自初安排你寸步不离地监视我,按理说我不该再多问你一句。”
不用动脑也知道,周围负责看守杨书玉的人都是林自初的心腹,槐枝也在其中,可见林自初也是信得过她的,这才敢放在杨书玉身边。
杨书玉靠着车厢壁,语气轻快,似是同槐枝谈天说笑:“你离开杨府的时候,江陵尚陷入动乱,你后来可知道都发生了什么事?”
“知道。”
槐枝垂眸,坦然答话,倒是叫杨书玉一顿。
“后来林自初隐瞒身份进京,你也知道?彼时,你又在哪里?”
“知道。”槐枝不敢直视对方,声音闷闷的,“公子同意我留下,却不肯让我相伴。”
“他安排我在漳州的一座小院候着。”
她小心翼翼地抬眸观察杨书玉的神色,继续道:“公子说到时候小姐会一道回来,吩咐我提前备好小姐的日常用物……”
杨书玉面色不显,心下却一沉。
原来林自初不仅知晓她会被宣召进京,或骗或虏,还打着将她带回北凉的算盘,甚至还如此笃定!
那么,突然出现在北境防线后方的那两队北凉骑兵,便不奇怪了。
依林自初在江陵的计划,北凉骑兵深入防线后方,要么是为了接应大后他向北凉输送的财物,要么便是为了侧应北凉使臣进京的变故,亦可作为接应他回北凉的坚实力量。
这安排虽然十分大胆,却也合理。
念及此,杨书玉到底还是懊悔自己小瞧了林自初,低估了民间力量和正经军队的悬殊之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