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刮在脸上,视线总算清明,他偏过头,路灯昏黄,斜斜地照在走廊上。暖光和冷光相接,陈山润鬼使神差地走到光亮处,搓了搓冻僵了的手,再抬头,呼吸停滞。
从这个角度望去,拐角站着戴眼镜的男人,头发花白,驼着背,手里拿着一沓文件,看上去好像是陈老师。
可陈老师为什么会出现在伦敦?
陈山润喉结微动,脑子没转过弯,本能朝他问道:“陈老师,是你吗?”
男人闻声望过来,目光一滞,下一秒消失在走廊尽头。
陈山润瞳孔骤然缩紧,人不可能凭空消失,除非他在做梦。
他拧了把大腿,冻僵的手使不上力,他又咬唇,轻微刺痛,匆忙朝陈老师的方向跑去。
白花花的墙立在面前,陈山润不死心,绕周围一圈,无论从哪个方向看都只是一面墙,他咬紧牙关一拳锤上墙,手臂发麻,没砸出任何暗门。
陈山润甩了甩手,这才发现关节破了皮,却感觉不到疼,像回到梦里那般踉跄后退,停在光影交界处,脚下是一片积水,雨好像下大了,可伞呢?伞怎么也不见了,陈山润抹了一把脸上的水,一抬头,油画里的女人对着自己笑,笑的瘆人。
真真假假的事混在一起,时光似乎回到梦醒的那一瞬。
“叮”的一声响,电梯门开了,顾雨崇和白拾寒暄两句,往出口走。
白拾背道而行,消失在楼梯口。
陈山润眼里布满红血丝,远远地看着他们,风吹散了鼻尖的苦杏仁味,但眼里笼罩着一层雾气,迷迷蒙蒙,仿佛沉浸在多年前的县城秋雨中。
他走到光亮处,看着顾雨崇撑起伞,眼里闪过一瞬茫然,记忆里的少年倏然长大,有点认不出了。
陈山润嘴唇轻微颤动,和初见那天一样,问道:“你是顾雨崇?”
顾雨崇脚步一顿,回头,瞬间定在原地。
陈山润神思恍惚,揉了揉后脑勺,“我是不是还在做梦?不对,我得找陈老师,陈老师去哪了?”
顾雨崇的眼神从茫然变得凝重,丢了伞,跑上前。
陈山润一只手挡在他面前,朝身后看去,“你先不要过来,我得找到陈老师,我刚刚看到他了。”
顾雨崇眸色发紧,脚步缓缓挪动,哄着他道:“好,我知道你看到他了,但你身后有个密室,如果突然跌进去我抓不住你。”
顾雨崇伸出手,掌心向上,勉强扯了下嘴角,微笑道:“所以来我身边,我们一起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