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弃则为妾 第47节(2 / 2)

“啪!”

文昔雀打掉了他的手,擒泪的双眸里是掩不住的恨与怨。

凌昱珩僵在原地,黑眸闪过一丝受伤之意,随即,他颔首垂目,低声说:“我没想打扰你,我只是想离你近一点,你不喜欢,我就不出现在你眼前,这样都不可以吗?”

他伏低做小,又几番躲在暗中自以为是地帮助她,文昔雀并没有得到宽慰,他只是为了她回心转意罢了,其他的,估计他依旧是不明白的。

“不要再来了。”

她忍了忍,最终也只有这一句话能说,已经成为过去了,她不想闹得双方都难看。

凌昱珩非但不退,反而朝她走了过来,他无视了她的抗拒,来到了距她不过几寸之远的地方,随之而来的,还有他深不见底的执拗和令人难受的哀伤。

他凑近了她,两人之间,呼吸相融,“我是真的知道错了,我和靖安侯府已然割席,这个举动意味着什么,你心里是懂的,是,我确实自己也和侯府有嫌隙,但最重要的原因是我想为你讨回公道,我什么都能为你做,只要你点头。”

文昔雀伸手推了一下他,微弱的力道,他竟也顺着这股力退后了好几步,她看了一眼自己的双手,真是不可思议,不痛不痒的推搡也能撼得动他吗?

他当真在为了她而退让?御史台动摇不了靖安侯府,最主要的原因是皇帝最看重的大将军是靖安侯的嫡长子,动靖安侯府背后的动机极有可能会是打压皇帝本人的势力,所以朝中官员谁也不愿意直接触皇帝的霉头。

但现在凌昱珩脱离靖安侯府,这也就意味着侯府与皇帝之间的联系开始脱离,靖安侯府失去了最大的依仗。

她是懂的,懂他放弃侯府,放弃爵位之后所带来的影响,因而她一直在说服自己不要怨他,不要恨他,只当是两清了。

可,哪有那么简单,道理她明白,情理上,她实在做不到,什么两清,她所承受的委屈和欺辱,并不会因为道理,而让她的痛苦少多少。

“现在你在意我,才有公道,将来你不在乎……”

“没有那样的将来,我就算是死了,也没有办法不在意你,我用我的性命起誓。”

她话都没说完,就被凌昱珩抢断了,他信誓旦旦地说着承诺,她反而是怒了:“我不要你的发誓,也不要你打着是为了我,对我好的名义,来逼我妥协,什么叫为我讨回公道,没了我,你便连公道是什么都不知道了吗,还是说你明知道,明知道侯府做过的恶事,却因那些事对你无害,就视而不见了?这种公道,我不要你来讨,更不用你来施舍。”

凌昱珩闻言,猛然上前,逼退了她,将她禁在双臂和柜台之间,他红着眼,戾气又显,咬牙恨道:“文昔雀,你这个可恶的女人,你快要把我逼疯了,你到底知不知道?”

文昔雀再次推他,这次的力道比上次更大,他却纹丝不动,不退反进,“所以你又要把过错和缘由推到我头上?这就是什么狗屁大将军的担当。”

她被逼的骂了脏话,果然每次还是要起争执,果然他还是一如既往地听不进去话。

“哈哈,好,说的好。”凌昱珩怒极却是笑了,他愤懑不平地回道:“口舌之争,我从来不是你的对手,你说的没错,我不在乎什么公道,也不在乎什么狗屁大将军的担当,我在意的从始至终只有你。”

他俯下身,贴在她的耳迹,喃喃低语着:“你的公道是什么,君明臣贤,律法公正?还是善有善福,恶有恶果?世间之事,哪有你想的那般美好。我记得你说过,我是英勇无畏的大将军,那你知不知道灭国的将军,他的刀饮过的血,远不仅仅是敌军士兵的血那么简单,如此,你还要跟我谈什么公道吗?”

“你……你……”

文昔雀心神一震,凉意自后背而起,顷刻间就动摇了她,不用再多说明,她已是明了他的未尽之意,又惊又惧地看着他,半天都挤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别这么看着我,我不过是奉命行事。”吓到了她,凌昱珩终是不忍的,他缓和了神色,连言语都柔和了起

来,“阿雀,你别误会,我不是来否认你的公道,也不是来对你的坚守指手画脚,我是想劝你不要太固执,或许,或许你可以利用我,公道也好,其他的也罢,你可以利用我来达成你想要的,好不好?”

温|热粗粝的指尖在她的面颊上轻抚着,哪怕动作再轻柔,也让她觉得刺人。

文昔雀怔怔地看着他,半饷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不明不白地利用你,那我成个什么人了?你,你走吧,我想静一静。”

她早已明了,他不再是当年的他了,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清楚了。

停留在原地,沉浸在过去的,从始至终都只有她一个人。

她闭目沉思,耳畔是他的一声轻叹,“我可以走,也可以尽量少的出现在你面前,但是阿雀啊,你能不能对我有所期待,哪怕只是一点点?不要总想着远离我,排斥我,好吗?”

“我会考虑的。”

她一直在躲,一直在逃,落得一身狼狈,她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至少四年前的自己,不会是如今这般没有骨气的样子。

**

城西钟府,文昔雀站在大门前的石阶之下,只犹豫了一瞬,便走向了看门的小厮,请他们代为传话。

自上次钟玉铉说过那句“私心”的话后,她就没再主动来过这里了,在平息书肆见到了钟玉铉也刻意维持着距离,唯恐耽误了他。

今日她来,是为了她当初求助一事,她想清楚了,有始得有终,不将事情解决了,她是不能继续前进的。

她被邀入内,钟玉铉已在厅中等候了,急差人备茶点相待。

文昔雀揖礼,深深鞠了一躬,坚定地道:“我为旧事而来,几番反复,幸得钟大人不弃,这次,请大人务必弹劾靖安侯府,为不公之事寻个说法。”

钟玉铉上前虚扶了一把,回道:“分内之事,本该尽力,你不必如此多礼。”

她被邀请入座,钟玉铉将现状缓缓道来。

“自镇远将军脱离了靖安侯府,御史台对我调查侯府一事的态度已然转变,隐隐有支持之意,侯府侵吞民田,贪赃纳贿已有实证,然此类罪名难伤侯府根本,最有力的谋害朝廷命官的证据,因他人所阻,不在我手,我尚需时日,跟对方商量。”

他说的简明扼要,有为她解惑的意思,也有不希望她卷入复杂局面的意思,文昔雀本就是聪敏之人,何尝不懂他的苦心。

不过,她既然主动来了,就不会在逃避。

她安抚一笑,说道:“商量之事就交给我,我会让他把证据交出来,并协助钟大人你的。”

钟玉铉眉宇间难掩担忧,“好不容易划清了界限,再牵扯上干系,真的好吗?”

“事情不解决,就无法和过去告别,更何况,既是我提出来的请求,总不能让钟大人您一个人承担所有,您放心,不会有问题的。”

她得去面对,去把她曾经的勇气和傲骨找回来。

文昔雀眼神坚定,钟玉铉不由被她这副模样吸引了目光,定定地望着她,在她疑惑地视线传来时,他方才惊觉自己的举动有些失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