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对面好像有很多人在同时激烈的吵架,听筒里不时传来玻璃瓶砸碎的声响,撕心裂肺的呼喊声和尖叫声好像刺一样从手机扎出来。
林艳芳的声音大到开车的孟追也能听到:“江屿,你妈在发酒疯非要离家出走!”
陈江屿平静的回:“随她。”
“那哪行啊江屿,你妈这个状态我拦不住她啊,你赶紧回来劝劝她。”林艳芳的尖锐的女高音惹得陈江屿皱紧了眉头。
“想走就让她走。”
“陈安达刚死没多久,那个人就有消息了。”林艳芳忌惮着陈江屿的脾性,她知道江屿最讨厌别人在他的耳边提起那个人——陈江屿生父李金蔚,“连我都劝不动她,我把她关起来了,快来!”
说罢,林艳芳把电话挂断,车内立马寂静下来,孟追侧脸看了眼陈江屿的面色,动了动嘴皮没敢出声来。现在的陈江屿眼底暗流涌动,整个人似乎包裹在狂风急骤中。
他压着情绪说:“开车去艳芳养生馆。”
隐蔽的街道,陈旧劣质的装潢,艳俗骚气的装饰,就算是在白天光线充足的情况下,艳芳养生馆依旧透露着阴暗咸湿又活色生香的感官刺激。
当陈江屿拉开玻璃门的时候,孟追没有忍住,心虚的四下张望了一圈。
陈江屿察觉到孟追的怂样,在进店前,对孟追丢下一句,“你自己打车回学校吧,省得又有人要告发你嫖了。”
被看破的孟追脸一下子就红了起来,脸上有点挂不住面子了,诺诺的说:“我不是来嫖娼的,我正大光明。”
又语气强硬了些说道:“你的腿伤很严重,我要留下来陪你。”
这时,二楼传来的声响震天,站在店门口的陈江屿听到这动静,脸色又阴沉了几分。
他移动玻璃门推开了一小缝隙,铝制的推拉门因为摩擦发出而刺耳的声响,陈江屿皱紧眉头默默的低头看了一眼这该死的门槛。
薄薄的铝门早就被饥渴的男客们践踏到陈旧,但平时客来客往的并没有遇到过难开关问题,今天突然难以推开,最有可能的就是他妈妈白梅喝酒发疯后的杰作。
陈江屿留心再一看,果然把手处已经破损变形,他沉下心来,又往旁边推了一下。
“咔吱—”令人牙酸的门页卡死,推也推不动。
陈江屿再也忍不了了,抬起右脚猛踹了过去。
一声巨响,脆弱的一整扇铝门应声倒地,哗的一声,门上玻璃摔落在地碎成大小不一的碎片,陈江屿一脚踢开碍事的铝门,踩着碎玻璃往二楼走去。
“屿哥!”孟追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出吓到目瞪口呆,大叫着,“你的腿!”
陈江屿仿佛没有受伤一样,健步如飞,背影一转眼就消失在楼梯边,于是孟追紧跟着他上了如战场一般的二楼。
二楼聚集着一些人,有的靠着墙巴望着最里面的包厢嬉笑聊天,有的坐在房间里的床上玩手机。当看到陈江屿阴着脸走来的时候,这些穿着清凉的小妹们纷纷噤声,前拥后继的走下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