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行刑的是雁城的太守。
世人皆知郭闲受命治水,十年方得成效,而在这十年里,这位太守帮的“好”忙可谓是功不可没。
他以为自己贪得不动声色,却不知乾安帝早就派人在暗地里将他查了个底掉。
于是乎,他前脚才刚带着帝王喜滋滋地从凌霄峰上下来,后脚就被人当场扒了官服,直接押送回京不日问斩。
这人不是个有骨气的,牢车一路走他就一路哭,等快看不见了,乐宴平听见旁边一位老者摇着头叹了一句:“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乐宴平和太傅当时都没有说话,但在回去的路上,太傅却忽然开了口。
他说:“那人曾经是我的学生。”
太傅至今还记得他奉旨离京时那意气风发的模样,而当年,那个青年也正是这样跪在他的门下,立誓要做一名清正廉明的好官。
“他怎么会变成这样的?”乐宴平问。
“不知道,但,大概是从一个错误开始的吧。”
或许是因为目睹了物是人非的心酸,那天的太傅似乎格外的低落。
后来,他问了乐宴平一个问题:“乐昭,如果一个人犯了错,你觉得该如何才能算作弥补。”
彼时,乐宴平道:“过错便是过错,伤害无法弥补。”
因为他真的很少犯错,也很少惹人生气。而唯一的一次,便葬送了一条人命,叫他永远再无弥补的可能。
“但这不是无动于衷,放任自流的理由。”太傅道,“乐昭,你要记住,道歉、承担、弥补……很多时候,这些举动其实都只能让自己好受。”
“所以,是否算作弥补,是否值得原谅……这些不是犯错的人该思考的事。你只需做完该做的一切,然后听凭处置。但无论结果如何,都务必要将错误刻入骨血,永不再犯。”
因为犯错不是最可怕的,真正可怕的,是一错再错。
乐宴平已经错过一次。
黎承枫曾经说过,他感觉不到乐宴平对萧策的喜欢,他们二人之间的感情并不对等。
这便是他犯的错,他同萧策之间,一直都是萧策在向他主动靠近。而或许正是因为如此,萧策才会感到不安。
是的,萧策在不安。
乐宴平能感觉到,而且他也能猜到萧策不安的原因。
所以这一次,该轮到他向萧策走去了。
他坐在床边,抱着膝盖轻声道:“萧策,我知道你现在不想提,但是有些事情,我不是故意想要瞒着你的。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毕竟穿越什么的,无论在哪个时代听起来都足够的匪夷所思。
最开始的时候,乐宴平是觉得没必要说,但后来,他纵使想倾诉也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