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承武也将手搭上,轻轻覆在江云手背上,带着些许睡意的嗓音道:“若是个儿子,我便教他学文习武。若是个姑娘哥儿,不管是想识文断字,或者针织女红,都可以。”
江云也来了困意,往被子里缩了缩,道:“我、我只盼着,他平安健康长大。”
两人又说起给孩子取名字,一定是寓意好、也好听的。江云读书不多,想不出什么好听的名儿,就让顾承武想,顾承武列了十几个,名字还没数完,已经听见夫郎均匀绵长的呼吸。
他给江云盖好被子,也闭上眼睡了会儿。云水县箭场里,原本计划着三月初复工,但因为夫郎怀了身子,他拖了一月。眼下无论如何也得去,明天一走,家里只剩干娘和云哥儿,他不放心,睡醒后看着夫郎睡的香甜的侧脸,思虑是否该重现发展营生。
顾承武想了许多,江云并不知道,他睡的正香,做了一场梦。梦里一桌子天南地北的菜摆在面前,他正端着碗吃的满足,余光瞥见一只白嫩嫩的小手伸过来。他正要看过去,那年画娃娃似的小家伙就消失了。
江云辗转醒来,睡够的眼眸清明透亮。顾承武从柜子里翻出江云的衣裳,给江云披上,道:“方才出去瞧了,天色有些阴,应当要下雨,你穿厚些,小心又受寒。”
春日的雨下不大,都是丝丝绵绵的小雨。话说完没多久,春雨悄无声息到来,沁润到泥土里,草地上小草凝着水珠,清澈晶莹。远山被雨丝笼罩,山顶聚起白雾。这场雨后,庄稼小草就该快速生长,山间腐土里的菌子,也该出来了。
张翠兰披着蓑衣,扛着锄头走在雨雾里,田埂湿润打滑,她走的小心。
年初水稻种完,一家人又在村西买下小块农田,种了一亩苞谷。苞谷长在土里,要时常锄草,不能叫杂草抢了养分,否则长出来的苞谷结粒不多。
田埂上迎面走来张秀兰,她家的田也在附近,看见熟人张翠兰放下锄头,走过来看了看她家的苗,顶着雨丝道:“你家苗长的挺快,是自己留的种?”
张翠兰拿锄头垫在地上坐下,把地里的杂草一拔,摔到田埂上去,看见老姐妹来了,一边干活一边道:“武小子去镇上买的种,就是城门口那家铺子的。家里还有些种,你想要拿去便是。不是眼下正值桃月,下苗可晚了。”
张秀兰摆摆手,也下田跟着一起拔草,道:“不了,我家旱田不多,等明年一定找你要。今年天道好,地里那些苞谷应该够了,我和老头子还盘算,改明儿到县里买些鸡苗鸭苗,多养些才有蛋。”
她说完,张翠兰马上应和,“也成,我跟你一起去。云哥儿去年就惦记着买鸡鸭苗,现在正是时候。”
“哎,说起你家云哥儿,怀了也有两月了。没听说吐的厉害,我瞧着怀像真好,定是个大胖小子,你可算有孙子抱了。”
提起孙子,张翠兰笑的畅快,干活都有力气了,道:“管他儿子女儿哥儿呢,手心手背都是肉了。明儿买鸡鸭苗,得再扯匹棉布,小娃娃长的快,一不注意就能冒一截。”
两人说说笑笑,田里的草拔的干净。正值雨雾渐停,山岚散去露出晴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