层层叠叠的乌云翻转,积攒了好一会儿的大雨,终于撕破了天幕,裹挟着轰隆隆的雷声,磅礴而下。打在屋檐窗扇上,发出乒乒乓乓的响声,连院外的蝉鸣声都被这雨声遮掩住了。
沈桥正站在门边看雨,豆大的雨珠子落在地上,溅起一片水花,偶有三两滴落在鞋面上,晕染开一小片水晕。
原是说好了今日去城南的香料铺子逛逛,那头有好些清河镇没有的香料,他们明天就要走了,正好带些回去,调配些新的卤肉方子,放在铺子里卖。这一下雨,定是去不成了,沈桥不免觉着有些遗憾。
“先回屋吧,这雨瞧着一时半会儿停不了。”李大成从身后揽住望雨叹气的人,下巴放在他肩上蹭了蹭,目光穿过朦胧的雨帘,见外头灰蒙蒙一片,一时半会儿的停不了。
虽是雨天,却并不多凉快,雨珠儿敲在地上,仿佛要将被烈日炙烤了一上午的暑气唤醒,激起一阵阵热气,与周遭潮湿的空气交织在一起,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闷热感。
似是看出沈桥的心思,李大成笑着哄他,“小桥喜欢,下次我们再过来,留些遗憾也不见得是坏事,若是全逛遍了,那下次再过来,岂不是一点儿新鲜感都没了。”
“左右也出不去了,正好我有些事想和你说。”有关于孩子的事儿,他还是想早些说清楚,最起码得达成共识,日后若是再有类似的事,才好应对。
李大成将堂屋的窗户合上,阻隔了窗外飘进来的雨水,才牵着人进了里屋,里屋连着一小段回廊,就算开着窗户也不怕雨水透进来,比堂屋要凉快些。
“怎么了?”沈桥见他敛了神色,眉头微皱,不知是出了什么事,连忙开口询问,却被安置在靠窗的藤椅上坐下。
窗外的葡萄藤在雨中摇摆不定,叶片间摩擦发出沙沙声,雨珠沿着叶脉滑落,时而轻盈跳跃,时而急促奔流,衬的枝叶更显翠绿。
李大成罕见的不知该怎样开口,酝酿了好久的话,到了嘴边,全变成了一声叹息,“小桥,还记着周家嫂子生产那日吗?”
沈桥见他如此正色,心里也跟着一紧,还以为是什么要紧事,就听他没头没尾的问了这么一句。虽不明白这与他要说的事,有什么关联,却还是点了点头,“记得,那日赵家嫂子难产,着实凶险,若不是你及时找来大夫,恐怕大人和孩子都不保。”
怀孕生子自古都是件险事,那日的场面还历历在目,现在想起来,沈桥还觉有些后怕,若是没能及时找到大夫,说不定赵家嫂子真就不成了。
那可是两条人命啊!
“小桥,若我说,我并不多喜欢孩子,此生也不想要孩子,更不愿意让你承受生育的风险。往后的几十年就我们两过,闲了咱们就四处逛逛,等老了走不动了,便挑个你喜欢的地方,或买或建房子,共度余生,可好?”李大成一直盯着沈桥的表情,小心的措辞,生怕他的想法太过于另类,把人吓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