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他就感觉到怀中的吴司捷身子僵住了。
席燁松开对吴司捷的怀抱,正色望向愣住的吴司捷。他决定坦承内心的疑问跟想法:
「我知道,你在谢师宴上对我说的驱鬼理由只是接近我的藉口。确实,你证明了我母亲还存在,但我很清楚,你对我还有其他目的。」
「我……」
吴司捷有口难言。他当然想跟席燁说个明白,但一说就会被神明警告阻止,他还能怎么样?
席燁静静地观察着吴司捷的反应。在他第一次带他回家时,吴司捷被问起有什么目的,也是像现在一样,急红了一张脸,却又说不出什么话来。
那时他以为吴司捷是想不出好的藉口,但如今他更了解吴司捷了,比起不知道怎么解释,他看起来更像是被什么给堵住了喉咙一般。
莫非,是他背后的神明在阻止他洩露目的?
席燁觉得自己猜得八九不离十了,然而他并没有点破,而是平静地问:
「出于某种理由,你没办法对我说明白,是吗?」
席燁认为,他还不能向吴司捷坦承他知道他有神明护佑。一旦承认了,他就必须解释情报来源,那就会让吴司捷知道席凯夫有玄学门路调查他,这会令吴司捷不悦且警觉心大增,他们的关係也会因此而变质。
吴司捷无力地点了点头,迟疑了一会后,他看向席燁:
「席燁,你相信我吗?」
对着那双澄澈的琥珀色眼眸,席燁便感觉向来冷硬的心瞬间变得柔软,想要对他交付全心的信任。
「相信。」
听见席燁毫不犹豫的回答,吴司捷松了一口气,继续说道:
「确实如你所想,我接近你有其他目的,而且没办法跟你说清楚。现在我只能说……我是为了照顾你的身心灵健康而来的。」
要阻止席燁自杀,就要确保他的身心灵健康。吴司捷觉得这就是他执行天命的最主要手段,而他为此也是鞠躬尽瘁,连躺下来献身都做了。
席燁挑了挑眉,陷入了思考之中。
他的身心灵健康,会影响到吴司捷背后的神明吗?所以吴司捷是这个神明派来的保母?这样想来,吴司捷背后的神明对他是抱持着善意的。
但为什么这个神明要特别照顾他呢?他想起他跟吴司捷去极莲宫时,宫主也说过他是带天命之人。仅仅是因为这个原因吗?还是--这位神明要让他摆脱七乐明王?
席凯夫传来的玄学资料,席燁有抽空读过一些。上面写着,神明的力量取决于人们信仰的强度,信徒越是虔诚,神明就越是强大,能够庇佑更多人,得到更多信徒,就此反覆壮大势力。
然而人口有限,神明之间也会有抢夺信徒的情况发生。或许是吴司捷的神明,想让他改信,变成祂的信徒?就像席凯夫要席燁让吴司捷改信七乐明王那样?
见席燁沉默下来,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吴司捷也焦虑起来。若席燁还是怀疑他,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看吴司捷明显开始不安,席燁垂眼柔和一笑,伸手摸了摸吴司捷的头。
「你不用担心,虽然你不能说出接近我的真正原因,但我相信你,阿捷。」他搂住吴司捷的腰,在他耳边低低一笑,「那之后就再麻烦你继续照顾我了。我认为,昨晚的那种方式最能保证我的身心灵健康。」
吴司捷脸颊一热,推开席燁的脸。
「克制一点,我腰还会痠!」
席燁也不再纠缠,而是笑了笑,下床站起身来。
「我去做早餐,你再休息一下。」
席燁开始弯腰捡拾昨晚被他丢下床的衣服,此时吴司捷注意到,他腰背间有一个金色的刺青。吴司捷觉得那刺青图样虽然满好看的,但却透着一股邪门。他只是注视了一会,手臂上便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吴司捷并没有说出他对刺青的感觉,只是随口一提:
「席燁,你居然有刺青喔,好意外。」
席燁闻言身体一顿,下意识地用手遮掩了一下他的刺青所在之处。而吴司捷并没有漏掉他这不自然的反应。若只是普通的刺青,为何席燁会想遮掩?
「嗯,之前认识了一个刺青师,满喜欢他的设计,就请他刺了这个图案。」
席燁一面回答一面快速穿上了上衣,遮住了那个刺青。
席燁说了谎。事实上,这个刺青在他十二岁时就有了,他被迫趴在按摩床上,在七乐明王的神像前刺上这个刺青,事成后还得在神像面前叩谢。
他不愿让吴司捷知道刺青的由来,因为这会牵扯到七乐明王。
且若不是七乐明王同意,认定对方为准信徒,信徒就不得对教外人士透露其存在。
就算没有这项教条,他也会隐瞒席家的信仰。纵使席家人对七乐明王的信仰异常狂热,但席燁仍有他们在信仰邪教的自觉,只是他碍于威胁,现在还无法摆脱而已。
「是满好看的。」
吴司捷没有再追问,而是暗自记下此事,打算回极莲宫问宫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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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你那个缘投朋友,身上有金色的刺青?」
林天富倒了一杯茶递到吴司捷眼前。
在席燁出门拍广告那天,吴司捷来到了极莲宫宫主的办公室,一坐下来就急着问这个问题。
「对,金色的,光看就会起鸡母皮,天富叔,你甘知影嘿係啥?」
林天富在吴司捷对面坐下,纵使是在寒冷的十二月,他依然是手持竹扇,穿着极莲宫的黑色制服背心外套,并未再多添衣物,彷彿根本不怕冷。
他摇了摇竹扇,又无奈地摇了摇头:「我又没看过,那欸知影嘿係啥?你甘有相片?」
「……没有。」
吴司捷沮丧的垂下肩膀。在他指出席燁身上的刺青后,他马上就把衣服穿起来了,根本来不及拍照。
「不要紧,你可以画出来。」
「啥?我又不会画图。」吴司捷茫然道,「而且图案那么复杂,我早就忘记了。」
「你每天甘有咧认真打坐?」
「有啊。」除了被席燁折腾的那晚,他都有老实每天打坐半小时。
林天富篤定说道:「那你就能画。去我办公桌拿纸笔,照我的指示坐着画。」
儘管心中不解,吴司捷还是老实照做。他在办公桌上坐下,拿了张白纸放在桌上,右手提笔等待林天富的指示。
「闭上眼睛,专心回想那个图案。」
吴司捷闔上眼睛,毫无信心地努力回想那个图案。神奇的事发生了,那个图案竟真的慢慢浮现在他脑海中,且越变越清晰可见。
「想清楚后就开始画。」
听着林天富的指示,吴司捷睁开眼,笔下如有神,竟像影印机一样,把繁复精緻的图案完整地画了出来。结束后,连他自己都觉得神奇,不由得惊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