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的一声,水花四溅,凌思思落入了寒冷至极的冰潭之中,周身气泡咕嚕嚕的往上冒。
深夜暴雨,汹涌翻滚的浪潮如同一条无形的锁链,阻挡她往对岸游去,身子不断下沉。
凌思思憋着口气,努力地往上游,眼看着好不容易就要探出水面,身后却有一隻手伸来,将她一把摁住拖了下来。
凌思思:!!!……怎么回事?
凌思思艰难地回头,便见到季紓朝她摆了摆手,示意她不要乱动。
她憋着一口气,涨红双颊,朝他打手势:「我快憋不住了啊!」
「再忍忍。」
这种事是能忍的吗?
凌思思简直要疯,脸色胀得通红,她实在是忍不住了,脑袋开始发胀,四肢也渐渐变得无力,再这样下去,不用等刺客杀来,也不用等到结局,她现在就要就地海葬,领便当啦!
凌思思拍了拍他的手,让他放开。
季紓却不为所动,凌思思濒临崩溃,直接开始掰他的手指。
--快松手啊浑蛋!她要憋死了!
眼看着抓着自己的手还没被掰开,眼前却已是开始渐渐模糊起来,凌思思只觉得天要亡她。忽然,放在她身后的手熟地一松,捉住她在水中兀自挣扎的手,将她往自己怀中一带。
凌思思晕呼呼的脑袋还没来得及反应,只觉得自己的脑袋被迫往前,然后她的唇就触到了某个柔软的东西。
……终于能呼吸了!真好……
嗯?等等……
凌思思大惊,看着眼前被放大好几倍的面容,在水中瞪大了双眼。
而季紓丝毫不与思思客气,封住她的嘴,舌头撬开她的唇齿,将一口气渡了进去。
像是怕她不够,又长长的渡了口气。
凌思思身子一僵,堪堪反应过来,赶紧伸手推开季紓的脑袋,气恼地瞪着他。
然身为罪魁祸首的季紓,却毫无自觉,一双淡漠的双眸不起涟漪,不带任何感情的看向她。
「再撑一会。」他比了个手势。
他如此平静无情,彷彿刚才没事发生一样……
凌思思抿了抿唇,莫名愤慨,天下乌鸦一般黑,男人都一样,占了便宜又不认。
娘的,明明是她被占便宜了好吧!
对象还是个纸片人……
凌思思内心戏正闹得精彩,忽然一阵风浪再度袭来,还不等她防备,已是被一股力量捲了上来,迷迷糊糊的看见对岸就在不远处,她咬了咬牙,索性便一股脑的往那边游去。
折腾了半天终于上了岸,凌思思跪在地上,双手撑地,咳了许久,然后翻身躺在地上,失了好一会儿神。
这样也还能活着。
倒是命大。
她后知后觉的像是想起了什么,起身往身旁看去,四处却都没看到季紓的身影。
「他没上来?」凌思思一愣,「不应该啊……」
季紓能帮她渡气,就说明他也会水,而且他们两个同时被浪捲上来,照理来说,他应该也落在附近才是。
凌思思这方还在猜测,身后依稀传来一阵细微的声响,随即脚腕一紧,她双瞳一缩,只觉一股大力将她拉倒。
凌思思猝不及防的向后摔去,后脑勺重重的摔在地上,这让方才缺氧一阵的头脑又晕了好一阵,待得她稍微回神之际,竟发现自己身上不知何时爬上了一个人。
一头墨发湿噠噠的落下,就彷若水中逃命的厉鬼。
凌思思心下骇然,当即挣扎着想要逃脱,可不等她动作,那人手一动抓住她的手腕,将她一隻手紧紧的摁在地上,力气大得可怕。
「你、你……你要干什么?」
闻言,季紓抬起头来,看着她脸上又惊又恐的神情,默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地道:「方才一事,只是权宜之计。」
……什么?
凌思思愣了一下,看着他闪躲的眼神,与略微泛红的耳朵,瞬间明白了什么。
噢,这是在向她解释呢。
他这是说方才吻了她,只是权宜之计,为了给她渡气用呢……
虽说不上是原身凌思嬡的初吻,但这好歹是她母胎单身二十一年来的初吻啊!
那个嫌弃的小表情是怎么回事,跟她一吻在他眼里看来是这么难受是吗?
还可以更不要脸一点么,推了人还贸然吻了人家,语气还是这么个样子……
怎么办?好想打他啊。
凌思思觉得简直没法开心的生活了。
她眼珠子一转,想到了一个气他的新玩法,语气一转,道:「我知道。我这也没说什么嘛。我又不是那些扭扭捏捏,被亲一下就要人家负责,以身相许的小娘子,知道你也是为了给我渡气,大不了我就当被狗咬了一下好啦。」
只要我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别人。
凌思思说得瀟洒,故意装作一点也不在意的样子,可季紓听及最后一句,面色却是一黑。
第二次……
这是她第二次拐着弯骂他是狗了。
季紓忽然有些怀疑自己平时的做人,到底是做了什么十恶不赦有碍礼法的事,才惹得眼前这任性妄为的主,连着几次口无遮拦的骂他是狗。
他深吸一口气,终是努力压下心头的不耐烦,才别过头去,望着四周蓊鬱的树林,平静地道:「看来我们是与他们走散了。」
经他这么一说,凌思思才后知后觉地转过头,随着他的视线望过去,收起了斗嘴互讽的心思。
「对啊,那我们现在是已经到了朔方郡了?」
「恐怕不是。」季紓瞥她一眼,唇角微动,「我们……应该是迷路了。」
清晨的日光透过窗櫺,洒在了床榻上,常瑶皱了皱秀緻的眉,感受到过于刺眼的日光,缓缓张开双眼。
望着模糊的视线里渐渐清晰的雕刻花纹,常瑶脑袋有了短暂的空白,随即警觉地坐起身来,发现自己正身处于一个陌生的环境里。
「这是哪里?」常瑶皱眉,捂着脑袋披衣起身,「昨夜……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我这是在哪里?其他人呢?」
心里有不安的感觉涌上心头,常瑶随意换了件衣裳,推开房门,走过长廊,便见到不远处的前厅里,靳尹和陆知行正坐在桌旁,对面坐着郡守池渊,不知道在商讨什么。
远远地,陆知行瞥见了站在廊下的常瑶,喊道:「阿瑶!」
随着他这一声,厅内几人皆停下话来,转头看向她。
常瑶遂走了过去,还没来得及问他们是怎么回事,身旁的靳尹便先一步开口问她:「阿瑶,昨夜之事,可还记得?」
「昨夜……我记得我们在船上看了表演,突然觉得有些头晕,再之后……便是现在了。昨夜可是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