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晚,钟栖月亲眼见证了纪春君和佣人女儿不被纪老爷子,不被纪家所有人认同的感情后,她感同身受,如坠深渊。
也是在当晚,纪冽危把那枚精心定制的情侣戒指,以承诺为名,亲自戴到了她的手上。
那晚纪冽危应酬到很晚才回来,不知道当天晚上家里发生了这样的大事,趁着夜深人静时分,他进了钟栖月的闺房。钟栖月睡眠很浅,睡梦间,隐约感觉自己的手指被套入了一个冰凉的物体。
黑暗中,她眼睫忽颤睁开。
下一秒便对上纪冽危的黑眸,她心里一惊,坐起身取过床头柜的眼镜戴上,小声说:“你怎么忽然进来了?”
纪冽危坐在她床边,眉目温柔:“想看看你而已,别紧张,家里人都睡了。”
他摸着她凌乱的长发,有些无奈又宠溺地说:“知道你还不想公开我们之间的关系,这种偷偷摸摸的地下情,要是栖月喜欢,我还能怎样?”
“哥……”钟栖月的手紧紧攥着被子,想把今天家里发生的那件大事告诉他,想说出自己心里的不安。
她想了整晚,她和纪冽危之间的问题,不仅仅是身份的差距。
还有一点,她是他父亲情妇的养女。
光是这一点,她和他之间,在纪家人眼里就没可能。
“怎么了?想说什么?”纪冽危坐过来,将她环在身前,眼神却若有若无扫向她的左手。
她的无名指被他套上了戒指,倒是想看看,她还能迟钝多久。
这种等她自己察觉的意外惊喜,倒挺有趣的。
钟栖月咬着唇,靠在他怀里,问他:“你觉得我们会有以后吗?”
她和他现在,跟偷情有什么区别呢。
分明是在正常的交往,却要避开身边的所有人,她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却还要跟做贼似的,生怕有人发现。
纪冽危只是笑:“你觉得呢?”
钟栖月没有回话,垂着的眼睫在轻微颤抖,纪冽危的视角能清晰看到她所有的慌乱不安,他的心一瞬间被紧紧攥住,疼得厉害。
将脸俯下,温柔又爱惜地吻上她的眼睫。
“宝宝,你低头看看自己的手,就知道了。”
他的呼吸均匀洒落在她的脸庞,钟栖月怔了会儿,才顺着他的话看过去。
月色朦胧,卧室内视线昏暗,她只能看到一圈银色的戒指边缘。
她抬起自己的手,看着这枚戒指,茫然不已:“哥,这是……”
纪冽危的脸仍贴着她脸颊,“这就是我给你的承诺,一生。”
他修长的手贴在她的手心下,一大一小的手贴合,他缓慢地将自己手指挤入她的指缝,与她十指紧扣。
“这对戒指是我特地找人订做的,如果你点头,明天我们就可以牵手出现在所有人的眼前。”
交往的这几年,纪冽危一直都很尊重她的想法,知道她暂时不敢公开这段关系,便一直顺着她,他曾说过,他虽然不喜欢这种地下情,但为了她,甘愿自己这样跟她偷偷摸摸的见不得光。
钟栖月瞬间红了眼眶,喉咙似堵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侧过脸看他,千言万语汇聚成收不住的泪水,纪冽危温柔地亲吻她泪珠,把另一只手上的那枚戒指摊开,嗓音犹钩子般迷惑人:“该你给我戴上了。”
这是一对情侣对戒。
钟栖月犹豫了许久,在他灼热且深情的目光下,最终为他戴上了这枚情侣对戒。
后来,那整个晚上,纪冽危就这样抱着她睡觉。
他给她做出了一生的承诺。
可她却比以往还要不安,且恐惧。
促使她提出分手的起因,是在那天纪春君带着自己喜欢的人离开了纪家的画面。
那日天色昏暗,寒雾蒙蒙,整个纪家的氛围也极其低沉。
她站在游廊的廊柱旁,目送纪春君离开的背影。
傍晚六点半左右,冷雨淅沥,雨势由小雨有增大的趋势。
钟栖月和纪冽危在外面约了见面,她在约定时间之前赶到的,站在一家偏僻的便利店的屋檐下等他。
树叶随着雨水拍打,四散飘零,她眼底的那抹忧愁渐渐凝成了雾气。
好像在这个时候,对她来说,无论眼前什么景象都在提醒她,趁早从醉生梦死的几年里清醒过来。
她没可能一直这样跟他下去。
雨仍旧继续下,渐渐的,雨幕中,身形高挑的男人撑着一柄雨伞慢步朝她靠近。
“怎么没打伞?”纪冽危收了雨伞,见钟栖月鬓边的头发都湿了,取出帕子为她擦拭。
她低声说:“出门时还没下雨。”
“那这也不是你淋雨的借口。”他语气有几分冷意,又要像以前一样训斥她了。
他很疼爱她,但关乎她身体方面,又极其的严厉苛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