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壶茶见了底,他手中茶杯落在桌上,发出“嗒”的轻响。
元澈立即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同:“还要加班?”
裴若大致理解“加班”是什么意思,弯唇道:“今日并非休沐,某得闲出来见见,殿下若真要拘着不让走,某可要向官署告假了。”
元澈扁扁嘴:“不留你,回去跟你的公文过吧。”
他想,他一定要做个懂事的男朋友,等有了俸禄,就多多存起来养裴兄,让他不必再累死累活地加班。
好一个能让裴兄依偎的宽厚肩膀!
光是想象那个画面,元澈就已非常满意,仿佛已经看到了美好的未来正向他招手——就差一份俸禄丰厚的工作了。
心动不如行动,元澈立刻起了身:“青春没有售价,裴兄,我先走一步!”
裴若:?
少年就这样抢先火急火燎地走了。
元澈本想去三公主府,转念一想,第一次入职,该正式点。
于是他半路调转了方向,打算买点礼物。
路过回内城的桥时,桥头一辆马车忽然掀起帘子。
“元弟。”
陆天枢那张脸猝不及防出现在元澈眼前。
这才几日过去,他瘦了不少,贵气虽依旧,却不复当初雍容。面上含了丝淡淡的愁绪,温雅的眼睛也黯淡了些。
“太子哥哥。”元澈礼貌颔首。
两人私下已有许久不曾见过,这会儿街上相逢,反而稍显生疏。
他心想,陆天枢的马车怎么停在这里?好像刚才就没动,专程在这里等他?
陆天枢没有回避他揣测的眼神,也默默地打量着他。
少年近日定然过得十分顺心,气色极好,面颊淡粉,红润的嘴唇微翘,自带三分笑意。
眼底清澈透亮,却不再有先前的慕儒和亲近。
到底想要什么,陆天枢也说不清楚,只隐隐有种感觉,少年离开了他,不该是这样的欢愉。
他不确定自己对元澈是否有那么一两丝喜欢,可看到少年的目光渐渐移向他人时,心里竟有几分不是滋味,还有些隐隐的惶恐。
陆天枢这才发现,他曾轻而易举拥有的,竟是现在无法企及的。
他以为元澈永远会追在他身后,永远是当年那个软乎乎的白团子,就像他以为他的太子之位稳固,虽经波折,却终会在母后和朝中重臣的支持下承继大统。
可元澈的目光会落到他人身上,而他和裴怀虚的屡次交锋也以稍逊一筹败落。
陆天枢不甘心。
前夜窥镜自视,才觉衣衫宽大,身侧空寂,回首一望,早已是个孤家寡人。
当晚,他做了个梦,梦见元澈刚回京城时,因无人搭理而神情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