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朴延星的约定,确实如我许诺的那样,渐渐褪去了血腥,转而浸入一种更精细的轨道。
那之后的两年。
我不再热衷于在他皮肤上留下短暂的、盛开的伤痕。
暴力是钝器,而我迷上的是用更细的刻刀,去雕琢他的灵魂。
我渐渐发现,我迷恋的,是他偶尔在极致的痛楚中,无意流露出的那种欢愉、纵情的风韵。
是那一天,在那个肮脏的巷子里,他抓着我的裙角,求我别走时,那副既可怜又该死地勾人的神情。
那些是天然的、未经雕琢的。
而我的目的,就是将这些偶然的闪光,变成他恒常的姿态。
我要求他的一颦一笑,他抬眼的弧度,他垂首的阴影,他说话时尾音那一点微弱的颤抖——所有的一切,都必须按照我的胃口来。
他成了一件我最珍爱的、活的艺术品。
做不好,自然是要罚的。
惩罚的过程,往往能逼出他最本真的、我最想要的那种表情。
那种介于破碎与投降之间的、全然依赖的神态。
我会用相机将那一刻定格,然后蹲在他身边,给他一个拥抱,把相机递到他眼前,用最温和的声音夸赞他,让他好好看看。
“就是这样,”我会说,“记住了吗?这才是美的。”
做得好,便有奖励。
我从不吝啬在吃穿用度上待他。
他用的香水是我亲自挑选的,他穿的衬衫是质地最好的软绸,他的房间永远有最新鲜的白玫瑰。
但我很少让他吃太多的肉。我不希望他长得太高,太壮。
那种体格上的均势会削弱我绝对的主导地位,破坏我们之间微妙的平衡。
人为什么可以支配猫犬,却难以操控虎狼?
天然的体型差距是根植于基因里的威慑。
就像一个再柔弱的成年人,面对牙牙学语的三岁孩童,也绝不会感到畏缩。
我需要他永远是那个,需要仰望我的少年。
这是一场日复一日、极其枯燥的驯养。
但再愚钝的生物,再不习惯的姿态,通过千万次的重复、纠正、再重复,也会将这一切刻进骨子里,变成第二天性。
而朴延星,他在这方面,确实做得让我无可挑剔。
两年过去,他已经成了一面完美的镜子,只映照出我所喜爱的模样。
“延星,”我开口,声音在空旷的展厅里微微回响,“你想要…继续上学吗?”
是的。朴延星自然是升不了中学的,成绩这种东西,于他而言是奢侈品。
这两年,他和他妈妈便住在我家里,做些洒扫的活。我的房间,永远由他打理。
此刻我们正站在水族馆巨大的观景玻璃前。
一头硕大无朋的鲸,像一艘沉默的潜水艇,静静地悬浮在那片人造的、深不见底的蓝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