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讳急道:“那依照范兄的意思,咱们当如何?”
当如何,来之前范盛就同范庆阳交代过了,范庆阳胸有成竹地一笑,不慌不忙道:“若想不被他蒙蔽,这账房上必须得有高兄自己的人……”
高讳听得连连点头,道:“范兄言之有理。”
“我这边倒是知道几个不错的账房先生,都是在京城内有名气的,信用人品没得说,改日我介绍给高兄。”范庆阳笑道。
高讳浑然不觉自己被人当枪使,还暗自得意这有人脉果然就是好,他方才正想着去哪里找合适的账房先生呢。
他就听范庆阳又继续说道:“另外,高兄眼下可先散播宋景辰对你的怠慢,接着大肆渲染皇帝对他惩罚训诫之事,最后再高调入股上善楼。
如此,既打了宋景辰的脸,又可对其他人杀鸡儆猴,也好叫他们都掂量掂量以后该如何对待贵妃娘娘的亲人。”
听范庆阳如此一说,高讳越发把范庆阳当成自己人,他不由迫切道:“依范兄看,我该要那上善楼多少分红为妙?”
范庆阳抬眼看他,“高兄的打算呢?”
高讳搓搓手掌,咽了下口水,思忖半天,咬了咬牙道:“两成,两成如何?不能再少了。”
范庆阳一整个噎住!
你还真敢狮子大开口,
你知道上善楼的两成分红有多少银子吗?
那可是上善楼!
你凭什么敢要两成?
高讳:“范兄可是觉得有什么不妥?”
范庆阳忙摆摆手,道:“没,没什么不妥,莫说是区区两成分红,便是将整个上善楼孝敬贵妃娘娘,那也是他们宋家的福气,咱们贵妃娘娘肚子里怀的可是陛下唯一的子嗣。”
高讳闻言一拍桌子:“范兄说得不错,是愚兄保守了,三成,我要他三成怎么样?”
范庆阳:“!!!”
他终于有点明白范盛当初指着鼻子骂他的心情——又蠢又无知!
……
无耻之徒!
简直无耻之徒!
上善楼雅间里,宋景辰说出高家张口就要三成分红,且入股的银子先欠着,也就是说高家打个白条就要分去上善楼三成的收益。
一众人气得直哆嗦,今日算是开了眼界,行有行规,背地里怎样且放到一边,你连基本的行规都不守,这不就等于向上善楼的所有合伙人昭告你高家人是不可信不可交的无赖么?
如此行事早晚会被所有同行厌恶摒弃。
这道理高家人也不是完全不懂,只能说高家本身就是靠着钻营上位,他们不像韩、李这样的世家大族把“规矩和底线”看得这般严重。
房间里弥漫着憋屈到极点的寂静,只是再怎么义愤填膺,却也没人敢把愤怒情绪宣之于口。
不怕遇上坏的,就怕遇上又坏又蠢还有后台的,皇帝都亲自开口了,他们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吗?
所以,明知道高家就是根搅屎棍,也得咬着牙接受他!
景辰打破沉默道:“如今情形你们也都看到,高家不止要这三成利,他们还要往楼里安插指派账房,至于以后会不会胃口愈发变大都未可知。
高家是冲我来的,我不能让你们跟着一块受拖累,所以这楼只能暂时先不卖你们了。”
“不可!”韩骏腾一下站起来,疾声道:“咱们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自当是有事共进退,怎可让景辰你一人独担!”
“没错,我等当共进退才是。”李琮紧跟着表态。
若说高家谋取上善楼利益受损最大的除了宋景辰,便是韩、李两家,因为景辰本来是打算将上善楼转让给他们俩家的,冯仑和其他几人所占股份极少。
景辰略带无奈地笑了笑,道:“咱们几个是什么样的关系,还用得着说这些话。
不要说眼前这点麻烦,便是刀山火海咱们也是一起上得的,若没这点自信,真当我是冤大头,什么赚钱好事儿都拉着你们几个?
只是——”
景辰的声音低下去,他捻着手中的酒杯轻声道:“再说了,你们这般做不是在帮我,是把我往火堆上架呢。”
顿了顿,景辰抬眸道:“陛下该说我拉帮结派故意欺负他们高家了。”
沉默……无解!
宋景辰一开始也只是以为皇帝因为贵妃肚子里的皇嗣而偏袒高家,但三郎告诉儿子没这么简单。
在皇嗣没有落地之前,高家绝对越不过宋家去,即便是皇嗣落地,高家也越不过宋家去。
皇帝故意扔高家这么个搅屎棍进上善楼,是在敲打景辰,敲打宋家,皇帝很可能疑心宋家在利用生意上的联系拉帮结派。
宋景辰万万没想到赵鸿煊成天料理国家大事,竟还有功夫关注到他与谁一起做生意!!!
能做上皇帝的果然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后背发凉的同时,景辰忍不住想若有朝一日赵敬渊做上龙椅成为帝王,他对自己的信任还会剩下多少?
他敢拿宋家几十口人的性命来赌赵敬渊的“兄弟情深”吗?
当年赵敬渊不顾野猪的威胁,舍命来救自己是真的;或许那天他想要取宋家人的性命亦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