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尔瓦德的夜晚似乎总与安眠无缘，尤其对伊莉丝而言。当她又一次踏着寒露返回寝殿时，一股熟悉的疲惫感扑面而来——这样的场景，仿佛在记忆中早已上演过一遍。
她还记得自己正式入主城堡的第一夜，同样没有睡上好觉。那时是因为洛兰那狗日的莫名其妙钻进了她的被窝，而这一次则是因为....
“唉……”她忍不住叹了口气，连抱怨命运女神不公的力气都没有了——反正说了也无济于事。
女人脚步虚浮，一个踉跄险些跌倒，幸而一直密切关注她的卡斯帕及时伸手揽住她的腰，才没让这个疲惫不堪的夜晚雪上加霜。
“这几日好好休息吧。”男人眉头紧锁，担忧之色浓得化不开，“外面的事交给我。”
“虽然我打心眼里瞧不起山羊胡，但他有句话说得没错。”她一边揉着酸痛的腰，一边借着他的搀扶往寝殿走，“当艾尔瓦德的领主，确实没那么容易。”
“凡事亲历方知其中滋味。”卡斯帕自然地接过她的手，力道恰到好处地按揉着她的腰眼，“不急，往后的日子还长。换个角度想，下次再遇到类似的事，你就有经验了。”
“什么意思？”伊莉丝被按得舒服了，精神稍振，立刻“翻脸不认人”，拍开腰间的手，佯怒道，“小近侍，你是咒我还会遇上这种麻烦？小心我治你个妖言惑众之罪。”她指着他的鼻子，自己却先憋不住笑。
“领主大人恕罪。”卡斯帕从善如流地单膝跪地，执起她的手在手背印下一吻，语气里听不出半分悔意，反倒带着几分调侃，“若论妖言惑众、祸乱朝纲，那边那位恐怕更合适这个罪名。”
她顺着他的目光回头，远远望见寝殿大门敞开着，灯火通明。
沙塔尔披着外衣倚门而立，正静静望着他们。
“怎么还没睡？”伊莉丝抽回手，不自觉地加快脚步走向他。
“睡不着，就在这儿等你了。”男人美丽的眼眸失了往日神采，眼下泛着淡淡的青黑。
见女人衣衫虽沾染尘污却完好无损，他悬着的心才稍稍落下，唇角牵起一抹极淡的笑意。
“自我走后，你该不会一直站在这儿吹冷风吧？”她惊讶道。
沙塔尔摇了摇头，面不改色地撒谎：“睡了一会儿，刚醒你就回来了。”
“别在这儿站着了，快进去。”伊莉丝不置可否，自然地牵起他的手，招呼卡斯帕一同入内，“明明说自己怕冷，出来也不多披件衣裳。”
男人垂眸看着交握的手，女人的体温透过相贴的掌心传来，一路暖进心里，让他干涩的眼眶都有些发胀。
“嗯，我错了。”
伶牙俐齿的人仿佛浸了蜜，变得笨嘴拙舌起来，只会傻笑着认错。
原来这世上还有人在乎他。被人惦记的感觉，竟是这样好。
他晕乎乎地想。
步入内殿，沙塔尔与卡斯帕默契地配合着替伊莉丝褪去外衣、解散发髻，准备沐浴用具，动作行云流水。
“沐浴完再歇会儿吧，不然白日该没精神了。我去吩咐仆人明早晚些再来。”沙塔尔抱着她换下的衣物，主动寻借口为卡斯帕和她腾出空间。
伊莉丝见他笑容勉强，明白他是在为先前独占自己的事向卡斯帕示弱，心下不由一软。
或许是在门外站得太久，沙塔尔转身离去的背影透着几分萧索，摇摇晃晃，让她心中本就倾斜的天平彻底失衡。
她踌躇片刻，觉得就这样打发陪自己奔波整夜的卡斯帕也不公平。
眼看那人就要踏出门槛，她一时情急，话已脱口而出：“别走了，你也留下吧。”
话音甫落，伊莉丝才后知后觉地掩唇，脸颊烫得连指尖都在轻颤。
天呐，她究竟说了什么！简直毫无节操！
内心的自己尖叫着，恨不得当场掐死这个口无遮拦的她。
可覆水难收。
这句话清清楚楚落进沙塔尔耳中，男人脸上霎时焕发出光彩，喜色藏也藏不住：“真的？”他惊喜地问道。
见他这般模样，她更不忍拒绝，只得硬着头皮在他的注视下点头，全程不敢看身旁卡斯帕的表情。
窗外布谷鸟啼叫两声，预告着黎明将至。
被夹在两个高大男人中间的伊莉丝自躺下起就拼命酝酿睡意，此刻却仍双眼圆睁——身体疲惫至极，脑子却清醒得很。
太尴尬了.…...
任谁被夹在两个“火炉”中间还能安睡？
明明床榻宽敞，为何这两人偏要往她身上贴？害得她只能僵直如木，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