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他轻轻吻去我眼角的泪水,替我整理好衣裙,走吧,我送你回家。
从夏老师家出来后的第三天,我收到了陈默的短信。
「下午三点,图书馆a区。」
简单的一行字,却让我盯着手机屏幕发了好久的呆。自从那天夏老师替我回复了消息后,陈默就再没联系过我。
我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去了。
图书馆a区最后一排书架后,陈默靠在窗边,手里翻着一本《拓扑学》。阳光透过玻璃洒在他身上,勾勒出他清瘦的轮廓。他今天没戴眼镜,眼下有明显的青黑,像是很久没睡好。
听到脚步声,他头也不抬:来了?
嗯。我攥着书包带,站在离他一米远的地方。
陈默合上书,目光落在我脖子上——那里还留着夏老师前天咬的痕迹,被高领毛衣遮了大半,但靠近锁骨的位置仍能看见一点红印。
他盯着看了两秒,突然笑了:看来夏老师挺卖力。
我耳根发烫,没接话。
陈默从书包里拿出一个文件袋:北大面试的注意事项,我整理了一份。
文件袋沉甸甸的,里面除了资料,还有一张手绘的考场路线图,甚至标注了最近的洗手间和饮水机位置。
谢谢...我小声说。
不用。他语气平淡,反正我也要去。
我猛地抬头:什么?
我爸找了关系。陈默扯了扯嘴角,第二名破格补录。
阳光突然变得刺眼起来。我低头翻着资料,发现每页角落都画着一个小小的?符号,和陈默送我的书签一样。
什么时候走?我问。
和你同一天。他顿了顿,不同航班。
沉默在书架间蔓延。陈默突然伸手,指尖轻轻碰了碰我的高领毛衣边缘:疼吗?
我摇摇头。
他强迫你的?
不是...
那就是自愿的。陈默收回手,声音冷了下来,挺好。
他转身要走,我鬼使神差地拉住他的衣袖:陈默...
怎么?他回头,眼神锐利如刀,现在又需要我了?
我哑口无言。
陈默盯着我看了几秒,突然俯身逼近:你知道最可笑的是什么吗?他的呼吸喷在我耳畔,我他妈居然还在帮你。
说完,他抽回袖子大步离开,背影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孤独。
我站在原地,手里攥着那个文件袋,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住。
∞项链在衣领下微微发烫,而?书签静静躺在书包夹层里。
两个截然不同的符号。
我抱着文件袋走出图书馆时,天空飘起了细雨。没带伞,只好站在屋檐下等雨停。手机震动,是夏老师发来的消息:「在哪?我去接你。」
刚想回复,余光却瞥见马路对面——陈默站在公交站台,同样没带伞,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打湿了衬衫领口。
他似乎察觉到了我的视线,抬头看过来。隔着雨幕,我们的目光短暂相接。
他嘴角扯出一个嘲讽的弧度,转身走进了雨中。
——
夏老师的车很快停在了图书馆门口。他撑伞走过来,目光落在我怀里的文件袋上:陈默给的?
我点点头。
夏老师没说什么,只是接过文件袋,另一只手揽住我的肩膀:回家。
车内暖气开得很足,他递给我一条干毛巾:擦擦。
我低头擦着头发,听见他问:他说什么了?
他说...他也要去北京。我小声回答,补录名额。
夏老师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敲了两下,语气平静:知道了。
雨越下越大,车窗上的水痕扭曲了外面的世界。夏老师突然把车停在路边,转身看着我:你希望他去吗?
这个问题来得太突然,我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夏老师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算了,不用回答。
他重新发动车子,声音很轻:我订了后天的机票,带你去见我的导师。
嗯。
雨刷器有节奏地摆动着。夏老师的手伸过来,握住我的:冷吗?
他的手心很暖,我摇摇头,下意识回握住。
——
晚上,我躺在床上翻看陈默给的资料。每一页都写满了详细的批注,甚至还有针对不同面试官的应对策略。翻到最后,发现夹着一张便签:
「考场三楼走廊尽头的窗户能看到银杏树,紧张的时候就看看。」
字迹工整利落,像他一贯的风格。
手机突然亮起,陈默发来一条消息:
「资料第17页有个错误,修正版发你邮箱了。」
紧接着又是一条:
「别回复,夏正源会不高兴。」
我盯着屏幕看了很久,最终还是没有回复。窗外,雨声渐歇,月光透过云层洒进来,照在∞项链上,泛着清冷的光。
后天就要去北京了。
带着夏老师的期待。
带着陈默的祝福。
带着我自己都理不清的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