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朗西斯科前所未有地惶恐,像一只习惯了在云端睥睨众生的蓝鹰,骤然被折断了翅膀,坠入凡尘。
漂亮的蓝眼睛里,残留的狠戾杀意被冲刷干净,瞳孔甚至微微颤动。
“宝宝,”他努力想挤出一个温柔的笑弧,尾音却控制不住地有点哆嗦,“你在说什么……胡话?我怎么可能会杀你?奥拉夫那个混蛋,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他说的话一个字都不能信!”
他向前踏了一步,伸出手,想触碰她,想确认她安然无恙,想把她揉进怀里,用自己的体温驱散她脸上那冰冷的、让他心惊胆战的表情。
“我先带你去医疗中心好好检查一下,宝宝,万一那个杂碎伤到你,留下什么看不见的暗伤就不好了。”
“不用了。”伊薇尔的声音没有丝毫起伏,像一块被深海封冻了千万年的寒冰。
她微微侧身,避开了他伸过来的手,银色的睫毛垂下,只留给他一个冷漠而又美丽的侧脸。
弗朗西斯科的手僵在半空,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从未如此痛恨自己的哨兵身份,此刻敏锐的五感清晰地捕捉到她声音里那细微的排斥,如同最锋利的刀子,一片片剐着他的神经。
就在这时,被打得变形的合金门外传来小心翼翼的询问声:“少将阁下……里面,打完了吗?可以进行战后清理了吗?”
白塔高层早就知道这里打起来了,可一个a级一个s级,都是人形兵器,他们就没必要来凑热闹了,顶多疏散人群,等打完再说举报惩处的事。
弗朗西斯科猛地转头,湛蓝的眼眸中凶光毕露,积压的怒火与焦躁找到了一个宣泄口:“滚!!!”
门外的声音瞬间消失,麻溜地滚了。
伊薇尔也转身,快步离开。
“不许走!”弗朗西斯科猛地从背后紧紧抱住了她,将她纤瘦的身体完全禁锢在自己滚烫的胸膛里。
他把脸埋进少女散发着清冷雪意的银发间,贪婪地汲取着她的气息,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确认她的存在,才能平息胸膛里快要炸开的恐慌。
炙热的吻杂乱地落在她的发顶、耳廓,年轻少将的声音破碎而急切:“宝宝,你怎么宁愿相信一个刚刚还想伤害你的外人,也不愿意相信我?我爱你啊……我是真的爱你……比宇宙中所有的星星加起来还要爱你……”
他的双臂如同铁箍,勒得伊薇尔有些喘不过气,在他怀里挣扎,幅度不大,却透着坚决:“放开。”
弗朗西斯科却抱得更紧,又将她转过来,强迫她面对着自己,手臂依旧禁锢着她的腰肢,不让她有丝毫逃离的可能。
“伊薇尔。”他喊她的名字,凝视着那双过分平静的银色眼眸,试图从里面找到一丝一毫的动容与信任,“宝宝,我们在一起32天了,算上今天就33天了,你对我,难道连这么一点点……一点点的信任都没有吗?如果我真的想杀你,在33天里,我有无数次机会……无数次!可我没有,我没有伤害你哪怕一根头发。”
他拉起伊薇尔冰凉的手,不顾她的抗拒,强行按在自己左边胸膛上,他今天为了迎接她同居,从酒吧离开就去做了造型,红西装黑金衬衫,本来多喜庆的,现在全毁了。
“宝宝,你为什么要这样怀疑我?我的心都要碎了,你快帮我揉揉。”男人的语气带着一丝惯有的戏谑,却被浓得化不开的痛楚与恐慌浸透,显得无比怪异。
隔着华贵的衣料,伊薇尔能清晰地感觉到掌心下的心脏,正在狂野而失序地搏动,一声一声,沉重而急促,像是濒死的困兽在擂鼓。
“感觉到了吗?它是不是跳得很快?它快要吓死了……”
话音未落,角落里传来一声虚弱的呻吟,先前被弗朗西斯科揍得半死的奥拉夫,不知何时勉强恢复了一丝意识,他咳出一口血沫,断断续续,却清晰无比地挤出几个字:“他……他说……要满……叁个月……”
说完,便又头一歪,彻底晕死过去。
“闭嘴!你给我闭嘴!”
弗朗西斯科几乎是咆哮出声,恐怖的精神力横扫而出,掀起飓风,席卷众多破烂的器械狠狠砸在奥拉夫身上。
他想杀人的心都有了!这个该死的杂碎,早不说晚不说,偏偏在这个时候说!!!
他伸手捂住伊薇尔的耳朵,语速快得像是要将所有的空气都抽干:“别听他的!宝宝,他胡说八道!他是故意挑拨离间!他想看我们反目成仇!他嫉妒我!对,他一定是嫉妒我能拥有你这么美好的向导!”
男人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整个人像是绷紧到了极致的弓弦,随时都可能断裂。
伊薇尔却闭上眼睛。